宫中规矩甚严,依着往日里的习惯,今儿夜里是不得歇的,众人且都得去慈宁宫陪着太皇太后娘娘听戏摸叶子牌,直到晨光熹微了才能去歇会子。
可今年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熬不住,只是散了宴便疲惫不堪了,太皇太后娘娘的位份在这儿摆着呢,她老人家总是比规矩还要大的,开口直打发人歇着去了,便也叫六宫各处能得些自在和好眠。
明儿大年初一四爷便该开笔了,一大早走得规矩且多着呢,下午得闲还得主持年甜恬考试一事呢,故而两个人倒也没怎得熬,只熬过了子时便打算去歇。
下头的孩子们一个个的更是熬不住,不消得叫人催,他们便已然哈欠连天的了,被下头奴才抱去偏殿的功夫便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四爷和年甜恬看着孩子们歇下,亲手将压岁的一串儿龙形铜钱压在了他们枕下,又叫人在帷幔四角挂了些蝙蝠、柿子和葫芦型的荷包,以祈福孩子们在新的一年里福气满满事事如意。
二人携手回去安置下,原是累的,偏四爷想着明儿小格格考试的事儿有点儿睡不着,总替人担心着。
这事儿闹的颇大,原只是请诸位上书房的大人和张老大人到场看着小格格答题便罢了,谁道诚亲王亦是要来做给个见证。
三爷一来,五爷、七爷也坐不住,既是都已然请了这几位来了,余下的皇弟们不请也不像那回事儿,除去二十一弟和二十二弟年纪尚小还未入上书房读书外,其余的便也都来,因着事关阿哥们,那少不得再请了宗人府的裕郡王做个见证。
今儿一听说这么多人都瞧着年甜恬一个人考试呢,太皇太后当即也拍板儿给年甜恬撑腰去,生怕诸位大人和下头的皇孙难为了一个女子去,如此算算,届时到场的少说也得有二十多个,加之周围伺候的奴才,怕是三四十不止了。
就别说被这么些人围在中间考教学问了,便只是随意的问话怕是都得叫人颤上三颤的,小格格能成吗?
“你若是紧张,那明儿爷就叫人都是外殿坐着去,跟前儿只留张老大人和皇玛玛陪着你,有皇玛玛在,许是你便不紧张了。”
四爷关切了一句,可年甜恬却是不以为然,倒也不知怎得,她竟真没什么紧张的感觉:“爷不必这样麻烦,叫人围着便围着,只要不打搅我便是,总归我跟诸位宗亲大人都不怎得熟,一个看着是看着,两个看着也是看着,没什么差别的。”
“总归我位份不低,除了皇玛玛和爷,我还不消得去看旁人的脸色呢,统共考教一个半时辰,若是他们不觉得无聊便只管守着我去,届时我通过了着考教,他们有一个算一个,谁都不能再质疑我了。”
瞧小格格如此自信的模样,四爷心里也跟着稍轻松了些,而后便也不多言,只管催着小格格快快的歇去,他心中便是再怎得不放心也只管好好藏起来,生怕诸位大人对小格格颇具刻薄和偏见,四爷心中还隐隐有一法子,只是眼下不好用以打搅了人歇息,待明儿见分晓便是了。
四爷胡思乱想着,也不知自个儿何时入的眠,只约莫睡了一个多时辰便起身了,且闲回了养心殿去,又是一身繁复的明黄色龙袍加身准备这开笔仪式,诸位大人不消得来,可各皇子和宗亲却是俱到了的。
此时天还尽黑着,诸位皇子和宗亲却是比四爷还先来一步,早早在养心殿门前候着,四爷看着一个个同样不怎的精神的脸,想来连一个时辰都没能睡足,沾沾床便又起身进宫了。
顾念大家伙儿辛苦,眼下便也不耽搁,四爷叫人开窗点灯,迎诸位皇子和宗亲准备着,只待时辰一到便举行这开笔仪式去。
只待吉时一到,唱和声一起,这仪式便开始了,除去黄纸和朱砂外,开笔的用具是特制的“三件套”,分别是装满屠苏酒的“金瓯永固”杯,寓意大清江山一统、政权永固,再点燃“玉烛长调”蜡烛台,末了用一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