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过多远。
嵩丽估算日子,应该已经进入春夏之交了,但气温却不怎么特别温暖,晚上还有凉意。
她从未出过远门,不知这是因为往北走的缘故。
终于,到了今晚,她再也不用坐车子了。
嵩丽跟同车的四个女孩踏出门来,发现身处一座很大的宅院。看那院子亭台,肯定是很富有的人家。她们像待宰的羊儿,一排地站在院子里。
两个灯笼朝这边接近过来。拿灯笼的两个高大汉子在前开路,身后还有第三个男人的身影。
两个汉子停在女孩子跟前,逐一往她们脸前举起灯笼,好让后面那个男人能够察看。
男人的眼睛反射着灯光,仔细地看每个女孩的脸好一阵子。直至他点了点头,才轮到下一个。
最后一个是嵩丽。
灯笼映到近处来,嵩丽才看得清楚,那个似乎是大屋主人的男人是什么样子。他胸膛挺得很高,每走一步都很有威势。穿着一袭昂贵的丝绸衣袍,但那衣服其实并不太适合他。身姿散发着一种危险的力量,只是这么随便行走,就已经教人想象他一身战甲、手提弓枪的模样。
这主人的强悍气质,嵩丽非常熟悉在青冥山上,她天天都跟这样的人共处。
灯笼举起来。主人细看着嵩丽那带点惊慌的脸。
嵩丽同时亦看见这主人的脸,上面多处都是伤疤,尤其脸颊跟耳下两道最为显眼,好像曾经有什么东西从两个伤口对穿而过。
主人瞧嵩丽瞧得最久。
“很好。”他最后只说了一句,就跟两个提灯笼的侍从离开了。
站在黑夜里的嵩丽仍然未知道,等在自己前头的将是怎样的命运。
“我跟你相遇,并不是偶然的。”
姚连洲说着时,一双赤足在木板地上缓缓地滑过,同时腰肢沉着转动,肩臂舒展,一切都那么协调。赤裸的上身,每一条光滑白皙的肌肉,都隐藏着弹簧般的力量。
殷小妍知道,此刻能进入这里,亲眼看见巫丹掌门练武,是世上多少人梦寐而不可得的机会。这虽然对于不会武功的她毫无意义,但她还是无法不去想,自己跟这个男人之间的距离。
在那巨大神像底下,殷小妍更清楚感觉自己的渺小。
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执拗要跟着他来。
偌大的巫丹山,却并无她存身之地。
“那时我在长安住进了鸡院,是有原因的。”
姚连洲立起一个弓步,一边缓缓打出一式“撇身捶”,一边又说。
殷小妍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当然了。鸡院就是为男人而开的。男人去鸡院也自然有他的原因……
“我去鸡院,是因为怀念我的师父。”
姚连洲打到最后的收势,双臂慢慢垂下,双腿立直,吐出绵长的一口气。结实的胸膛上都是汗水。
练功打拳时最忌开口说话,尤其练这等讲究深长呼吸的内家武术。姚连洲如此边谈边打,一套拳打完却无半点气喘,可见他功力之深湛,身体也已从中毒完全康复。
小妍听见他这么说,甚感奇怪。
师父?
“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师父带我下山,快马去了谷城。”姚连洲抹抹额上的汗珠,走到小妍跟前:“我们进了城里最大的一家鸡院。他掏出银两来,给我买了那儿最美的鸡女。那是我第一次尝到女人的滋味。”
小妍的脸红得通透,几乎想捂着耳朵不听。但姚连洲的眼神告诉她,这是对他很重要的事情。
“师父这样做,是要让我以后不轻易受女人迷惑。”
他仰视玄武神的脸,仿佛从那儿看见已逝的师尊公孙清。
“当天他对我说:『一个武者不可屈服于任何东西。甚至是对女人的爱慕。』”
他的视线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