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都有共通点:年纪不大,而且体形健壮。
他们都来自南昌城内不同地区的豪族,全部都与宁王朱宸濠结有深仇。宁王府在南昌作恶多年,为了扩展护卫军势力和收买朝廷重臣,常用强权侵吞民产,又驱使护卫扮成野贼水盗,大肆劫掠来往商旅,杀人结仇无数,许多受害的家族都因此灭绝或被迫逃亡,只有少数较具实力的豪族得以幸免,仍留在南昌忍辱偷生。
孙燧就任江西巡抚时就知道这情况,在他建立了情报的线网后,即已命南昌的线眼去搜集这些豪族的情报,并在暗中保持连系,以备必要之时可用于牵制宁王府。
而现在正是那个时候。虽然具此远见的孙大人已然不在。
直至第七名壮士到来,这次秘密会面的人也都齐集了。虽说只有七人,但他们各自代表族中壮丁,总共可动员接近二百人。
练飞虹仍然保持盘坐的姿势,扫视这与会的七人。那灯火甚昏暗,却也因此他更能清楚看出这七族壮士眼睛里透现的意志。
七人也毫不回避地迎接练飞虹的目光。那十四只眼睛所显示的神色,虽然对练飞虹有些保留信任这回事毕竟是双向的但练飞虹所见都心思清澄,并未怀有异志。
不过久历江湖的飞虹先生知道,人心叵测,永远不能太过相信初识之人,也永远不要低估人的欲望。
这简单的深夜会面,其实极之危险。虽然南昌的线眼早已对七族跟宁王府的深仇再三查证,但非到要紧关头,你不会知道他们是否十足可信。只要这七人里任何一人,甚至七族内有谁贪图宁王府给予的权位财帛,又或者恐惧退缩,则所有人都可能陷入险境。
但为了胜利,练飞虹不得不赌这一把。
直到现在还没有宁王府的护卫大举到来围捕,那么至少目前看来仍安全;而这七人能够穿越宁王府的宵禁到达这里,亦向练飞虹证明他们有一定能耐。
练飞虹拿起弯刀,从灶上跳了下来。
“感激大家依约而来。”练飞虹说:“看来我也不必多说什么。大家也都了解彼此目的。而各位今夜愿意冒险来这里,已经证明彼此信任。”
他拍拍自己胸口,又说:“剩下来只有一件事请各位答应:直至打倒宁王府之前,大家在南昌城内一切行动,全由老夫指派。也就是说你们所有族人,都得由我驱使。”
那七壮士互相看着。他们既是南昌的豪族世家,过去当然都有恩怨嫌隙,现在只因一个更大的共同仇敌才走在一起,要他们服从其中任何一族,心里总会有些不快,反而一同接受一个陌生人指挥还比较容易些。
这七人虽然年轻,但因为家族受到宁王府逼迫,害死了不少有力的长辈,人丁凋零,他们在族中已是掌权人。七人只考虑了一会,就陆续向练飞虹点头。
“很好。”练飞虹满意地说。“你们也许都已知道,王大人的军队已近。决战在即,请大家都尽快着族人准备,随时收到我号令就要出动。”
两个线眼分别向七名壮士各透露地点,正是分批收藏着宁王军兵器盔甲的隐密房屋。那些军器当然都是练飞虹和佟晶连日来伏杀守军取得的。
“你们找机会就把那些兵甲取回去备用。”练飞虹说着,又从腰间取下个油布包,打开来是一叠纸,上面密密写满了文字。
“而这个……”练飞虹将那叠文告交给线眼,着他们分派给七人。“……就是大家对宁王府的第一击。”
次日早晨,王守仁并没有留在战云密布的南昌城外,只交托给伍文定指挥备战,自己则带同了邢猎、另外三名义军将领及十数个卫士,骑马到了赣江畔。
那是义军水师的集结之处。十余骑到了岸边一个修造战船的埠头后下了马,在负责统率水师的漳州通判李一宁带引下,一起登上一座木搭的高台。那高台伸延出江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