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陛下养在宫外?”
罗炳忠想要堵住耳朵,这种皇家机密之事,也是他能听的?
可是襄王要说,他又不能不听,君让臣死,臣不能不死。
他结结巴巴的问道:“为,为何?”
朱瞻墡嗤之以鼻的说道:“还不是那孙太后?”
“先帝为何生不出儿子来?你猜是生不出,还是生得出来,活不得?”
“自从那胡皇后被废,孙氏做了皇后之后,先帝膝下再无一儿一女,只有陛下一人养在宫外独活!”
“你还不明白吗?”
“陛下是个明白人,所以住泰安宫,而不住皇宫。”
“当然了,孤这也都是猜测,做不得真,做不得真,你权当孤胡言乱语便是。”
罗炳忠看着墙角的梅花,思索了良久,他的襄王殿下今天真的没吃错药,因为是装病,随行的医倌,压根就没开药。
既然不是吃错药了,那大约是真的病了,心病。
罗炳忠十分郑重的说道:“殿下要是实在是担心,要不我们在这周王府旧府多住些时日?等到开了春,过了天明节,等到京营凯旋之后,再回京?”
“实在不行,咱们就不回京了,问陛下讨要一个封赏,把这周王府旧宅赏给殿下,咱们就住这儿,哪儿都不去了。”
朱瞻墡靠在了椅背上,呆呆的说道:“把孤今天跟你说的话,散出去吧。”
“收拾好了,就上路吧,不耽搁了。”
“散,散出去?”罗炳忠可是知道襄王今天到底说了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又是妄议太子,又是妄议陛下身世,只要一句话说出去,都是掉脑袋的事儿。
这襄王还要他罗炳忠散出去?
回京就是脑袋搬家!
“孤是王,还是汝是王?!”朱瞻墡厉声问道。
罗炳忠十分确切的回答道:“殿下是王。”
“让你散出去,你便散出去就是。”朱瞻墡靠在椅背上,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喃喃的说道。
罗炳忠已经完全慌了神,他愣愣的说道:“殿下糊涂啊,殿下,这是取死之道!散出去之后,哪怕是陛下想保殿下,都保不住啊!”
“散不得!散不得!”
朱瞻墡笑着说道:“孤本就没打算让你陪孤殉葬,孤会为你求情,留你一命的。”
“在贵阳府,孤认识了一个很怪很怪的人,你大约也听说过他。”
“就是那个落凤坡私塾的先生,即便是天朗气清,他也总是穿着蓑衣带着斗笠,而且压的很低很低。”
罗炳忠不住点头说道:“我知道那人,是很怪,他总是把笔墨纸砚用油纸包好,在家、在私塾,他都会把窗户关的严丝合缝,一条缝隙都不留。”
朱瞻墡歪着头笑着问道:“这人是逃犯?”
“不是,查过好几次,就是个落榜的书生罢了。”罗炳忠摇了摇头,这么怪的人,他自然要仔细查验,一个土生土长的熟苗,并未作奸犯科。
朱瞻墡站起来,拍了拍罗炳忠说道:“他用这蓑衣、斗笠、油纸、窗栏,做了个套子,把自己装了进去,就如同那穿长衫站着喝酒的孔乙己一般。”
“回了京师,就好好准备科举吧,考个进士,博个正经的前程。”
朱瞻墡说完,负手而行迈着外八字,带着些许纨绔的性子,向着车驾走去。
罗炳忠赶忙追了过去,今天朱瞻墡的话意有所指,话里有话。
这装在套子里的人,何尝仅仅是那个落凤坡的私塾先生,何尝仅仅是孔乙己?
这套子何止是那蓑衣、斗笠、油纸、窗栏呢?
罗炳忠到底没有把朱瞻墡的话散播出去,违抗了朱瞻墡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