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已问道:“你可明白饶相公之苦心?”
李瑕道:“臣明白,饶相公不等臣告退之后,再拿出这些……是想给臣一个解释的机会,臣可以解释。”
“不必了。”
赵昀指了指那匣子,道:“带着,退下。你我君臣相得,朕还不至于中蒙人这等低劣伎俩。”
“臣谢陛下隆恩。”
“陛下真乃宽弘伟量。”丁大全不由颂赞,道:“明君贤臣,又是一桩青史美谈矣!昔人言魏主焚书,却不知陛下知人善任……”
~~
饶虎臣愣愣看着李瑕拿着那满匣子的证据退出大殿,心头犹有些不敢相信。
太轻易了。
那般确凿的证据,大逆不道的谋逆之罪,竟就这般?
像是全力一拳挥出,击了个空,他如脱臼了一般不适应。
“陛下,臣以为,至少需让李瑕解释……”
“朕用人不疑。”赵昀依旧是那圣主的气魄,道:“去拿下张世俊,严刑审讯,必有收获。”
“臣遵旨……”
事实上,若愿意演一个圣主,赵昀十拿九稳。
但近年来,他太累了,懒得再摆姿态给臣下看。
也就是如今,要应付忽必烈的收买人心,只好打起精神来。
至于李瑕是否真有异心?不重要了。
人既然已回了临安,便不需再回蜀领兵。那么,证据是真是假,又何必再查?
眼下这时节,可正该荣养功臣,以示皇恩浩荡。
就这般简单。
心中这念头一转而过,赵昀已开口说起正事。
“杨镇,朕命你接管右领军卫,能做到?”
杨镇还是初次参与这等朝廷大事,正缩在角落,惟恐有人注意到自己,闻言不由身子一颤,慌张跪倒。
“臣,誓死拱卫陛下!”
赵昀看着这感激涕零跪在地上的臣子,眯了眯眼,随口叹道:“人与人呐,最怕有比较。”
贾似道笑了笑,应道:“陛下所言极是,李瑕直呈招降信,与旁人一比,便显得忠心了……”
~~
一直到深夜,吴潜才出皇宫。
有人迎了上来,低声道:“右相,那蒙古细作死了。”
如古井无波,吴潜淡淡问道:“招了?”
“是,北面很快会遣使节南下,他是来先行探路的。”
“为何遣使?”
“说是朝廷已答应贡纳称臣了……但卑职不明白,贾似道战报上从未提及此事。”
“莫传出去。”
轿帘被放了下来。
轿子穿过彻夜灯火通明的杭城大街,转回他租的宅邸,老人颤颤巍巍地下轿,走进了书房。
正在书房中恭候的李昭成连忙起身,执弟子之礼。
“右相。”
吴潜不答,在位置上坐了,长叹一声。
“非瑜不该娶一大理女子,守垣竟也不拦着。”
李昭成低下头,道:“此事,父亲拦不住他。”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何拦不住的?”吴潜不悦,“若非老夫出手,李非瑜此时已在死囚牢。”
李昭成有些为难,但还是道:“二弟说,张家布置不会太快,最多是见他还朝而提前动手,只需右相在天子赐宴时先出手,必可快人一步。”
“自负,不知悔改。”
吴潜摇头不已,叹道:“饶宗召也是,方正易欺,差点便要中北人之计,陷陛下至自毁长城之地步。”
如今天子怠政,满朝上下,奸党盘踞。
稍能用事的忠臣,文的不知变通、武的心高气傲,怎不教人忧愁?
李昭成低下头,道:“父亲被荣王党羽捉了,二弟又得罪了丁大全、贾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