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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以为,曾经那个压服一座江湖“杀剑”成了朝廷走狗,学会了妥协、权术,被磨平了棱角。
但真的是这样吗?
杜元春想着,停下脚步,他看向了路旁的一间成衣铺子,迈步走了进去。
“这位客官,买点什么?”伙计迎上来。
杜元春环视一圈,目光一亮,指着一件青衫,丢出钱袋:“要这个。”
不多时,当他再次走出来时,已经换上了一件崭新青衫,他绾起袖口,变戏法般,取出一柄剑,悬在腰间。
他继续行走,又进了一座酒肆,不一会,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坛女儿红。
“彭”的一声,他拍开酒坛,仰头痛饮,酒水肆意流淌,打湿新衣,杜元春抹了下嘴角,大笑:
“好酒!”
说话的同时,他脸上的易容,悄然撤去。
路人望了过来,指指点点,心说,又是哪个酒疯子,肆意狷狂的江湖客。
这时候,有人突然惊疑不定:“啊,这人……”
他们发现,这个青衫仗剑的男人,竟与城门上通缉令上的人颇为相似。
只是,那眉眼间的风采,却要胜出画像数筹。
庙堂?
三品大员?
镇抚使?
人们皆以为荣耀,可又有多少人知晓,那身锦衣,亦是枷锁呢?
他从不属于那里,只是为了义气,才脱下青衫,披上锦衣,从江湖而庙堂。
如今,那个拴住他的人死了,他终于可以解脱,但为什么,你死前偏要将女儿托付给我呢?
满朝文武,为什么偏偏选了我?
“吨吨。”
杜元春拎起酒坛,感受冰冷的酒液划过喉咙。
因为信任吗?觉得其他人会为了活命,抛掉这个累赘,而我不会?
杜元春自嘲一笑,他没有理会周边的目光,没有在意身后越聚越多的人群。
醉意中,一幕幕记忆闪烁。
桃川河畔,两个半大少年偷偷溜进去,勾肩搭背,吹嘘听曲,待春宵一度,大清早一边哆嗦着跑路,一边彼此吹嘘比较谁坚持的更长久……
青坪上,年少的学子们欢笑饮酒,那家伙总是不合群的一个,每次都要自己拉他过来,还一脸不情愿,其实心中比谁都喜欢……
御书房里,年轻的君王静静地看着自己,诉说着理想……你想让人们免于困苦,富足安乐……
之后是行走江湖的一年年,沾了多少血,罪孽者有,无辜者有,君王总是清白的,但又怎么可能清白?
自己盼着早日卸下担子。
盼了一年,又一年……却始终没有尽头。
他眼前划过一道倩影,杜元春喝了口酒,不去想。
不去想了。
“啪。”他饮尽最后一口,猛地将酒坛砸下,四分五裂,引得一片呼喊。
他深深吸了口气,前方便是县衙。
此刻,一道道强横的气息扫来,将他锁定。
杜元春豪迈一笑,大声说:“剑来!”
“嗡……”
奇异的嗡鸣震颤声中,一枚枚薄如蝉翼的剑片,自腰间剑鞘中飞出,冲天而起,如金属风暴,又如一条银色长龙。
杜元春手腕一转,那声势浩大,扶摇直上的剑龙,猛地低头,将自己送入他手中,叮叮当当,瞬息间,拼凑成一柄完整的长剑。
他手握长剑,一股恐怖的杀伐气息,冲天而起。
当时年少青衫薄
骑马倚斜桥
满楼红袖招
醉入江湖宿
此度见杀剑
白头誓不归
……
“啊!”
无数惊呼声中,长剑入手,杜元春青衫猎猎,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