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眼中含泪,硬着心肠道:“没有,这里没有酒了。”
沈放道:“你骗人,我闻,闻到了,就在那边,有,有的。”他脸现焦急之色,眼见又喘不上气来。
花轻语知道此际无论如何不能答应,只好道:“真的没有了,我不骗你,我喂你些水喝,你喝了水就好了。”
沈放努力摇头,却是连转头的力气也是不足,张了张口,道:“你听我,说,一口,最后一口。”
花轻语道:“真不能,你再忍忍,熬过去就好了。”
沈放忽然眼露凶光,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就朝花轻语手上咬去。花轻语惊呼一声,闪身躲避,几乎摔倒。
沈放咬牙切齿,忽然之间仿佛鬼怪附体,变的又有了气力,面目狰狞,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小贱人,狐狸精,你要害我性命,没这么容易。”
花轻语猝不及防,呆立地上,目瞪口呆。
沈放接着怒骂,各种污言秽语都窜了出来,面容扭曲,直如地狱的恶鬼一般。他越骂似是越有精神,脸上泛着诡异的红光。正骂的难听,忽然脸上面容一变,变的畏惧胆怯,声音也跟着一虚,似是怕的厉害,颤声道:“金锁,金锁,是你吗,我好对你不起。“忽然痛哭流涕,奋力抬头,要用头去撞床板,口中道:”我没用,我没用,一个人也救不了。解辟寒!是你,你变个样子也骗不了我!哈哈,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你们都是坏人,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好人,不,不,我不是好人。”
花轻语知他此际也完全没了神智,也不敢上前阻止,那名医说的清楚,此际只能任他闹,闹的筋疲力尽,你说什么他也不会懂,你做什么他也不会明白。
沈放一时高兴,一时胆怯,一时愤怒,一时悲伤,一时惶恐,一时惊惧,开始说话还连贯,渐至已完全是胡言乱语,谁也不知道他说些什么,只有一些单字,甚至喊出来的声音,连字也不算。
花轻语越来越是害怕,沈放身体早已没有力量,但他的精神却是亢奋异常,他不住的挣扎,似乎要将身体中最后的一丝生气也挤出来。花轻语手足无措,沈放此际完全失去了控制,若是任他如此下去,只怕便是油尽灯枯,可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就在此时,忽然窗外传来一声佛号,随即便是一段佛经响起。那声音缥缥缈缈,不高不低,不紧不慢。所念皆是梵文,花轻语一句也不懂,听在耳里,却觉暖洋洋的好不舒服。
床上沈放的挣扎也越来越慢,他双眼空洞无神,双手却在胸前慢慢动了动,他屈起手指,似是想结一个印,但终究是不成功。但是他慢慢停了扭动,整个身躯慢慢放松下来。
花轻语一个恍惚,惊觉自己刚刚似乎是睡着了。再看沈放,原先狰狞扭曲的脸孔已经慢慢平复下来,如同大雪之后的荒野。
花轻语知道有人相助,试探着轻唤了一声:“前辈?”
只听窗外远远传来一声叹息,那人却已去的远了。
又一盏茶功夫,沈放仍是直挺挺躺着,一动不动,一双眼愣愣的看着屋梁。
花轻语轻声道:“你闭上眼睡一会吧,很快就天亮了。”
沈放似是没有听到。
花轻语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好生难受,我唱支曲儿给你听好不好?”
沈放不作声。
花轻语轻轻唱道:“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沈放静静躺着,再无声息。
花轻语心中一惊,只道他是死了。停了歌声,屏息凝气等了良久,才看沈放呼出口气,他仍睁着眼,却是已昏睡过去。
花轻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