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余怒未消,立刻眉头一拧,转过身来。就见河边一条小船,似是个住在船上打渔的人家,一个白发老翁,面色黝黑,满是沟壑,一口牙几乎掉光,说话兜不住风。面孔陌生,但萧平安仍是谨慎,冷眼相看。
那老翁一抬手,扔过来两团物事。来速不快,萧平安眼神犀利无比,半空中已经看清,竟是一双布鞋。错愕间伸手抄住,他出手如电,两只鞋一前一后,却是同时抄在手中。
他动作太快,老翁根本也未看清,只是道:“吃喝的没有,一双破鞋拿去穿吧。”
萧平安微微一怔,心道,原来他当我是要饭的。旋即忽然念起,不对,我也没找他要饭,而且他怎知我脚上无鞋,莫非是奸人,盯我许久?
那老翁却已慢慢躬身回去船舱,口中道:“年纪轻轻的,要知道爱惜身子,别临老了,跟我一样。”
萧平安低头,一双布鞋还是七成新,年岁已久,但想是穿的爱惜,鞋底一点泥也未见。他呆呆立了片刻,慢慢弯下腰来,蹲地将两只鞋子穿上。
鞋子略有些紧,但再站起身来,脚下忽然有了依托。一双寻常的布鞋,却隔绝了脚下的冰冷,带来了他和这世间的联系,那是久违的来自陌生人的善意。
萧平安这些时日故意不寻鞋袜,颇有些刻意折磨自己之意。脚底冻的开裂,寒冷始终冰结在心。此际抬头望天,天际一抹微红,伴着青蓝天空。深吸一口气,望了那破旧渔船一眼,大踏步而去。
如那扮作船把头的冯八千所言,这河道一直向南,也无分岔,甚是好走。东边不远,始终能看到城墙之轮廓,更无虞走错。
行不多远,河道又折向东。过一小桥,终于远远看见城门。继续向前,路旁却见一个市集。人来人往,竟是分外热闹。
古时城池开闭,时间都早。历朝历代,基本遵循的都是日出前开,日楼前闭。唐宋之时,多是寅时敲响晨钟,大开城门。申时暮鼓,关闭城门。根据季节,日出日落之时而变,此乃明令。若有违时,轻则杖责,重则流放,甚至处斩。
如此一来,总有行路之人,暮鼓之前,未能赶上入城,只能等在城外。于是城外里地之内,总有小的车马驿站。客人此处歇脚,第二日城门一开,也方便入城。天长日久,规模也便越来越大。
扬州乃是大城,城外已成市集。不单客栈有四五家,还有左近商贩摆的摊点,多是卖些早点夜宵。
萧平安也知就里,见有市集,怀中有抢来的一笔巨款,就待上前买些吃喝。
未等迈入市集,便觉不对。人群之中,竟是混杂着不少江湖人物。略一留意,便看到数人背上腰间,都藏着兵刃。眼神忽地一厉,不远处人群之中,几人身影一闪,竟是穿着点苍派的衣服。
他如今饱经事故,早变的谨慎。略一犹豫,如今他四处树敌。旁的不说,点苍派的中和子刚刚被自己痛揍一顿,见面岂能善了。心念一闪,嘴角却是一抹冷笑,踏步走入人群之中。
寻了个卖汤面的摊子,要了碗面。小摊并无桌椅,食客都是蹲在地上呼呼吃面。萧平安也不计较,蹲地就吃。
没吃的两口,忽闻旁边破旧客栈中嘈杂。随即就见两个汉子连拖带拽扯了一人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
萧平安一眼瞥见,那被地上拉扯之人,竟是朝东海。此际面上好大一块乌青,鼻子嘴巴都在流血,显是吃了不小的亏。即便如此,仍是面不改色,从容不迫。
萧平安登时大怒,朝东海乃是他万般敬重之人,岂容人如此欺辱。放下碗来,一个箭步,已经欺到近前。
他来势如电,两个汉子也算好手,一人出手就是一拳,另一人一手拉住朝东海,另只手摆个架势。这两人应变已算快速,功夫也是扎实,但在萧平安眼中早已不值一哂。身形一闪,已从第一人身边擦过,出掌在第二人肩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