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渲染是非常辛苦的活计,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辛苦,是体力劳动。它需要非常好的硬件设备,也需要能操作它的人,有时候我们要整晚呆在工作室确保渲染能够顺利进行……一旦设备卡壳宕机了,一切可能要重头再来。”
“好莱坞的顶级特效师们拿着每周数千美金的薪资,干的是流水线上一样的工作。2003年,我决定把《深海营救》的一部分特效镜头放到中国来制作,这个决定非常的疯狂,但我认为特效行业的未来就在这里。”
“你们有世界上最多的工程师,以及低廉的人力成本。”
“我找了一个为房地产商渲染3d图的小团队,让他们制作85个简单的特效镜头,部分同事没有接受过专业的培训,他们一边学习一边制作——这一共花了我十八个月,尽管如此,我们做出来的特效镜头仍然通过了,这成为我中国事业的开始。”
“虽然我个人在财务上碰到了一些困难,但我仍然相信base是未来的中国特效行业领头羊,它不仅仅是中国特效的……”老克用了一个非常地道的形容词,“黄埔军校。”
“……而且,会成为世界级的特效制作公司,因为你们不会永远拍摄故事片。”
老克这番话说完,并不提方沂需要花多少钱才能投资多少的事情,而是让他自己去看base公司目前的工作情况,并且强调,“我并没有事先提醒他们。”
方沂和郭凡以投资人的身份浏览了base公司的两层楼。员工们似乎已经习惯有人来访问了,并没有多奇怪,办公桌面上凌乱不堪,但似乎总能找到自己需要的工具。方沂刻意跟在郭凡的后面,戴着口罩,免得被认出来后今天的访问泡汤。
自从传出老克想卖掉一部分股份开始,陆续有不同的投资人来碰运气,但他们大多空手而归。
有两个原因。
base起家的第一单生意来自于老克在好莱坞多年打拼留下来的人脉,该公司成立到现在已经八年,仍然在做好莱坞的外包,而国产电影做的寥寥无几。
工业光魔的创始人是《星球大战》系列的大导演乔治卢卡斯,他一边拍电影,一边养自己的特效公司,左手倒右手。老克逐渐认识到,他必须在中国找到足够有能力的合作方,这个人需要专业,且有人脉,要么自己有资源,要么能给他介绍资源。
最合适的是华夏影视,但华夏影视满门心思从韩国佬那里学技术。
港地公司呢?
直白一点讲吧,他们会用新加坡,用宝岛的,用本地的……除了中国大陆。
光这一点,可以排除掉大部分投机性质的投资人。
另一个原因,老克对自己这外包团队的开价不便宜,但业内都知道怎么回事。做衬衫扣子,一辈子也是做衬衫扣子,想要一路产业升级到做航空发动机,那实在是太难了。
尤其是带头人还是位洋专家。
两人并没有在这帮员工里面看到什么希望啊,什么天赋满满之类的。
中途郭凡提议,“我们去喝一杯咖啡,看看有没有聊天的,听听员工怎么说,不要光听老外吹牛逼。”
两人在咖啡机那里呆了一半天,手里的咖啡快凉了,没有看到第二个来喝咖啡的。
方沂和郭凡于是发现base的第一个企业文化:
狼性文化。
郭凡颤抖地喝完自己的咖啡,说:“我想起了灯泡厂——就是沿海那种工厂,八九十年代刚出来的那种厂。工人们昼夜不息的上灯丝,工价低到了一颗灯泡一分钱都不到,硬生生逆淘汰掉了高精尖的自动生产线,这就是老克说的工程师。”
方沂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中影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问卷,其中一份是关于“中美电影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