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行带上姜莞在外头逛了一早上,临近吃饭的时辰才把人送回郡王府。
二人从后门长街进的府,是因姜莞说这个时辰姜氏不会在上房院,也不在前厅,八成是窝在暖阁那边,是以后门进府找过去比较近,不走冤枉路。
她本想跟着一块儿去,被赵行哄走了。
姜氏的确是在暖阁,也知道赵行今天根本就没带着姜莞练功,反而陪着小丫头出门玩儿去了。
她从来不管这些,反正这些年一直是赵行带着小姑娘多些,她们做长辈的,倒清闲得很。
听说他来,姜氏叫丫头把人领进暖阁中。
她眼角余光一瞥,看见他银狐大氅下的沧浪色,唷了声:“二郎这身颜色真好看,该多做几身这样的,你也该少穿点佛青绛紫那样重的,把人都衬老气了。”
赵行笑着叫皇婶,同她见了礼,才看见她手上有件桃红夹袄,花样绣了大半,隐约能瞧出百鸟朝凤的底子。
这会儿她纫了线,金丝银线拧成一股,正沿着凤尾勾边。
这样娇俏的颜色,不用想也知道是做给谁的,他笑意愈浓:“皇婶手巧,您也疼疼我,改明儿给我做两身,我保证天天穿。”
姜氏被他逗笑起来:“我多少年不做针线了,就是想着好几年也没给珠珠做件衣裳,前阵子你皇叔弄来的白兔毛,我又不爱穿那个,才想给珠珠做件夹袄。你的衣裳?还是算了吧,你想天天穿,我还不敢呢,圣人见了八成吃醋,还不天天找我麻烦啊?”
赵行已经往旁边交椅上坐了下来,玩笑话两句就够了,他也没打算再接姜氏后头的。
姜氏收了一针,把针线筐连同夹袄一块儿搁到旁边去:“你有事儿吧?”
赵行点头说是:“皇婶不是知道母后要给我赐婚的事儿了吗?”
她挑眉:“你昨天不是在含章殿说你不喜欢阿沅吗?”
赵行扶额叹气:“我不是为这个来的……”
姜氏眯眼看他:“那你为谁而来?”
顾家没女孩儿,河东裴氏倒还有两个,可年纪比姜莞还小。
沛国公府,只姜莞一个。
赵行沉默须臾,姜氏轻笑出声:“圣人不是早就看上了柳国公府的孩子吗?又不成了?”
“您就别打趣我了。”赵行垂下呀,缓了会儿,“柳家娘子放印子钱的事情,大兄回过母后的。皇婶,我……”
他向来是直爽坦诚的性子,也是赵禹把他管得好,君子坦荡荡,尤其到了长辈们面前,有什么就是什么,真不想说的也该直言,吞吞吐吐不像话。
这是第二回了。
姜氏越发笃定心中所想,指尖点在自己手背上,索性替他开了口:“珠珠是你看着长大的,那怎么先前十几年都没这个心思,去年官家给她和三郎指婚你都没说一个不字,如今突然动了心思呢?
二郎,你这些长辈里,我跟你皇叔算最通情达理的吧?你有什么就跟我直说,用不着支支吾吾的,你人都坐在我面前了,左右不就这点事吗?”
来之前其实赵行想了好多说辞。
他还不至于到了长辈跟前说不出话,打小就不是那样的人。
可也不知怎么的,等真见了皇婶,那些话,一下子全都堵在了嘴边,说不出来了。
当下反而松了口气:“皇婶不是到如今都觉着她对三郎一往情深吗?”
他抬眼看去,眸中情绪波动并不算大:“父皇赐婚当夜,我在宫中酩酊大醉,大兄在太液池边把我提回他那儿去的,后来我搪塞过去,他怕父皇母后知道了要罚我,才替我瞒了下来。”
姜氏眉心蹙拢,面色沉下去。
他虽不是个滴酒不沾的孩子,可每年哪怕是除夕宫宴上,也最多三两杯,浅尝即止,绝不贪饮。
赵行能喝的酩酊大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