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曦月不疑有他,只当她是有话跟晋和帝说的,眉眼弯弯的起身告礼,欢天喜地的就出了门。
等赵曦月一走,贞贵妃眉眼间的疲倦就再藏不住了。
晋和帝深吸口气,抬手过去,覆在她的手背上:“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许瞒朕。”
“官家还不知道妾吗?”贞贵妃苦笑着,反问了一句,“您每每让妾自己说,其实您心里都知道的。”
“这是喜事。”
晋和帝面色也淡了些:“贵妃,宫里已经太久没有过喜事了。”
何止是宫里呢?
前朝,后宫,本是一体的。
这两年多以来,晋和帝心里都不松泛,更不快活,她是知道的。
也只有姜莞有孕的时候,他高兴过一阵。
赵元贞落地,他又高兴过一场。
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贞贵妃抿了抿唇:“官家,这是妾的亲生骨肉,妾也很喜欢他,为人母,没有不喜欢自己的孩子的。
宫里好多年没有孩子,您一定也很盼着有个小生命的到来,宫里确实高兴,欢喜。
可是官家,您见过御医的模样吗?”
她浅笑着,不等晋和帝开口,她又说下去:“妾见到了。就连身边的宫人,都是小心翼翼的。
官家说,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中宫空置,后妃之中以她为尊。
她出身门第虽然不高,可孙家因她一人得了满门荣耀,如今也算得上勋爵人户。
何况她膝下有得宠的公主,在后宫又有资历。
这个孩子生下来要是个男孩儿呢?
官家说,不会立继后,不光是她,别人也别想。
可朝臣不知道。
那些臣子就像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一样。
她虽在后宫,但没少从阿月口中听说那些混账事。
蜀王跟肃王,怎么可能呢?
两兄弟从小感情就那样好,如今没了赵奕,他们可真敢想啊,想挑唆二王相争。
官家心里不是没数,否则不会不动声色的发落处置。
这就是为什么近来他总是愁眉不展。
那些人挑唆二王相争,不可能是为了自己。
得了好处,挑起争端,搅和的朝堂不宁,天下不宁。
大梁的天下乱了,谁得好处?
她不想让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就成了别人棋盘上的一颗子。
“官家,能送妾去大相国寺静养吗?”
晋和帝脸色一下就变了。
先前有多欢喜,如今就有多阴沉:“你是笃定朕护不住你,护不住这个孩子了。”
贞贵妃连连摇头:“妾不敢。官家英明神武,答应过妾的事情,从来都做得很好。您当初说会护着妾,不会再让皇后为难妾,您也做到了,妾心里都知道,也是感念的。
只是这个孩子——妾久在后宫,却不是糊涂人。
装了半辈子的糊涂,其实在您眼里,什么都装不成。
妾说了,您最知道妾的。”
她抿着唇,手落在小腹上,轻抚着:“妾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一个成了型的男胎,妾觉得,这是因果轮回,孩子舍不得妾,又回来找妾了。
妾很珍爱这个孩子,无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您不会立继后,这个孩子就算是皇子,也是庶出。
大梁立储以嫡长,谁也越不过肃王。
您看重妾,让妾操持肃王的婚事,妾也已经派人往汝南去,召陈氏进京。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可是如今妾有孕了。”
她好似语无伦次,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晋和帝的脸色,却有所缓和:“这是朕的亲生骨肉,没有人能利用他大做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