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耳边突然传来了无数哀嚎,仿佛有人用在指甲抓挠她的耳朵,振聋发聩,她看到乌黑发臭的血液从盒子底部涌出,雪白的垫布被浸得赤红,逐渐漫出盒子,淌入她的双手,然后爬进双目。
无数妖物从盒子钻出,尖锐的爪子向她挥舞,血盆大口中全是对沈长安的咒骂。
“嘭—当啷!”盒子被摔在地上,她呆站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动作,泪水从紧闭的双眼中滚出,划过苍白的面容,最终滴入长剑,滋出一缕白烟。
渊故里听到身边一阵微风吹过,原本散落的碎发也追着风去的方向飘动,缓缓睁开眼睛,方才浮现的种种都已消失。沈长安正蹲在地上,看着掉落的长剑面色凝重,一旁是跪倒在地的山茶,浑身发抖缩成一团。
“对不起,我不该乱动你的东西。”老神棍教过,不管什么时候,不管犯了多大的错,只要诚心道歉,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她木讷地站着,目光却死死盯着剑身刻着的‘伏妖司’三个字,既然自己已经道歉了,那么这把剑应该就不会把他的脖子砍下来了吧?
“无妨。”他捡起长剑甩给山茶,眉头紧锁,“我说过,要把璞剑收起来放好。”
他的语气毫无起伏,渊故里却寒胆毛耸,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跌坐在地上,耳边是山茶脑袋和地板撞击的闷响,伴随她夹杂着哭腔的请罪,“都是奴婢的错,请将军责罚!”
“下去。”恍惚间看到沈长安的手摆了摆,山茶擦着眼泪抽噎着从一侧出去了,她不安地看着沈长安,心里彻底没底了,不知道他会不会也用那把剑砍掉自己的脑袋,也任由她的血淌在地上。
他的手举起来,慢慢靠近故里,她再次害怕地闭上眼睛,头顶却被意料之外的温暖笼罩,“抱歉,是我没把璞剑收好。”
沈长安把她抱在怀里,用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这把璞剑斩妖无数,其中汇聚了无数妖邪的怨气,寻常妖物如若触碰到它轻则损失修为真身受损,重则魂飞魄散。”
沈长安丹唇轻启,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随机放松了下来,只剩下环着她的双臂青筋暴起,“还好。”
还好你没事。
她抬起头盯着沈长安出了神。
他,这是在乎自己吗?他为什么在乎自己?自己哪里值得他在乎,她不是妖吗?
不对啊!渊故里转念一想,她又没有杀生,怕沈长安做什么,他再怎么厉害也不能对我一只小小妖怪动用私刑吧?
“就是你的错!”她顿时底气十足,“这么危险的东西为什么不好好收起来?”
冰雪聪明如故里,马上就为双手的火泡找到了黑锅,“你看!”她眼角含泪,撅起嘴,楚楚可怜地看着沈长安,“都怪你,我的手也被烫起泡了。”
他接过故里的双手捧在眼前细细端详,眉间浮出一道淡淡的川字,看得她心虚得很,莫不是被他看穿了自己拿他背锅?该死!她不禁感慨一番,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沈长安是什么人,是不是自己的剑灼伤的火泡他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己在这抖什么机灵呢!
这可怎么办?渊故里表面上稳如老狗,实则慌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心里直打鼓,但是,伏妖司规上哪条规定写明了妖不能骗人了?!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骗人犯法嘛?他沈长安也不是皇帝,他也没有特权可以随意斩妖的。
可他要是一时生气把自己赶出去怎么办?渊故里终究还是自己破了防。
“你,多大年纪了?”沈长安抬头,深邃的眸子里是她读不懂的意味悠长。
他这又是什么意思?渊故里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一幅画面,在一片坟地里,所有死于沈长安之手的妖都长眠于此,墓碑上是每个人的墓志铭,其间有一座崭新的墓碑,上面刻着:渊故里,享年一千三百二十岁,因欺骗沈长安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