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那一桌子堂子菜吃的庄虎臣觉得好舒服,清雅、素淡,却每道菜都有各自的风味,让他竖着大指,赞不绝口。庄虎臣心里感叹,中国的饮食文化真是博大精深,这三百六十行,更是行行都有门道。那些天天混长三堂子的纨绔,什么没吃过啊?嘴都刁到家了,想让他们满意,那真是太难了!
偏偏就有高手妙厨根据妓女和那些嫖客的要求,弄出这堂子菜,分量小,风味独特,不油腻,非鲁非粤非川,一般饭馆子的大师傅还真的弄不出来。庄虎臣和杨士琦大合胃口,那些榆林堡的亲兵倒是觉得太素了些,曹鸿彰又安排人给他们弄了扣肉、东坡肘子,这些人才满意起来,个个都是吃的满手、满嘴的油。
不得不说年轻就是好啊,昨天都还一个个瘟猫死狗一样,睡了一觉到了早上就龙精虎猛了。西洋自鸣钟打了七点,庄虎臣睡醒了,一夜无梦,觉得精气神十足,两个在钱庄打杂的仆役早就等着他了,见他醒来,急忙送上热手巾把子,还有意大利国进口的象牙柄牙刷、鲨鱼骨磨的牙粉。庄虎臣这些日子都是随便拿青盐水漱漱口便罢了,觉得以前满口雪白的牙齿都有点发黄的迹象,现在见了这些多少有点现代感的东西,大为亲切。
庄虎臣自己穿好了衣服,他今天是一身天青色长衫,外面套上宝蓝暗花的巴图鲁马褂,腰上挂了块汉玉,看起来象是贵介公子形象,配合他英俊的脸庞,说不出的潇洒风流。
陈铁丹兴冲冲的跑进庄虎臣的房间,指着身上簇新的德式军服问道:“大人,我这身怎么样?”
庄虎臣仔细看了看,现在这些坏小子个头都长了不少,而且个个都精干了,举手投足自有一番军人的风范,虽然还是瘦,可是瘦的有形有制,不象原来排骨大仙的样子。
庄虎臣点头道:“好,好,好看!”
陈铁丹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道:“我也觉得好看,比犀牛补子看起来有气派些。”
庄虎臣突然冷了脸道:“脱下来,换便装。”
陈铁丹正在兴头上被当头泼了瓢凉水,迷糊道:“为什么啊?”
庄虎臣笑道:“这里是租界啊!冷不丁冒出一群大清官兵,还不把这里的人吓死?以为朝廷派兵攻打租界了呢!再说了,钱庄开业,有你们这些兵在这里,谁还敢上门?你不是搅和是什么?”
陈铁丹不情愿的耷拉着脑袋下去了,一边走一边嘴里还不知道囔囔的念叨什么。
庄虎臣不觉好笑,从窗户外面看,钱庄的伙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看样子忙碌很久了,赵驭德、曹鸿彰、乔映霞这西帮的三巨头亲自在下面准备迎客。仆役见庄虎臣洗漱完毕,端上来早餐,小米粥、豆汁、八宝稀饭,十多种酱菜,栗子面的饽饽,软糯的艾窝窝,炸的酥黄的油条,还有几种西洋点心。庄虎臣昨天晚上吃的太饱,现在也不觉得饿,随便吃了点,就擦擦嘴下了楼。
楼下人已经很多了,庄虎臣的亲兵现在都换了便装,不过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人就是不一样,个个目光里透着坚毅和骄傲。赵驭德是府绸马褂,其他俩东家穿的是四品鸳鸯补子,戴着二品的红宝石顶子,单眼花翎。西帮都有捐来的功名,一直有重大场合穿官衣的习惯,赵驭德也是有官身的,不过他是记名的总兵,武职,要是穿上官服有点和这里的场面不搭调,所以就干脆就穿便装了。
过不多久,一顶顶轿子停到钱庄附近,西帮在上海的商人不少,乔家、曹家在上海也都有买卖,上海当地的商人听说西帮各大家族都参股的“点金钱庄”在上海开分号,自然不敢怠慢,接待的人不停的唱着名贴,不过是“某某省候补道某某恭贺”之类的。仨人在门口客气的迎接着,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庄虎臣看得无趣,就回到二楼的小客厅喝茶。
“让开,让开!”一阵吵闹声惊动了百无聊赖的庄虎臣,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