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抚衙门的一则告示引起了百姓们的注意,各个城门口都贴满了,每个告示旁边都有无数的人围观。
认识字的人这时候就成了香饽饽,穿着长衫的人各个都是摇头晃脑的念着。
“兹有沙姓歹人,原系白莲教匪,后入耶稣教,此獠豺狼心性,结党营奸,为霸占良民田土,勾结匪类拆庙宇,烧祠堂,亵渎神灵、诋毁名教又抗拒官兵,掳耶稣教法兰西神甫名杜林者,该犯协同党羽杀害神甫,今已伏诛,胁从各犯均被官兵一举成擒,秀水村义民协助官兵擒贼有功,各自嘉奖”
这则告示让百姓恍然大悟,原来是白莲教作乱,怪不得敢抗拒官府,朝廷抓的好,杀的对!
庄虎臣本打算是把水搅浑,栽一个白莲教的帽子就算完事,没想到,审到最后,这些教民还真的有白莲教的人,这让他大出意料。
庄虎臣看着李贵问道:“消息确实吗?”
李贵永远是没有睡醒的迷糊样:“大人放心,绝对没冤枉一个,是有几十个白莲教的人。”
所谓预言,往往就是胡说八道的话误打误撞成了真的,姜师爷给庄虎臣洗脱责任的话居然被应验了,这些教民里确实有白莲教。
朝廷剿灭白莲教已经一百多年了,可是总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到了光绪年间,有些被官兵逼急的白莲教徒干脆就成批的投靠教会,正愁着传教困难的传教士们,只要有人来信教,那是一概欢迎。
而等到八卦教兴起以后,不少的白莲教徒就入了八卦教、金钟罩、大刀会这些组织,后来这些组织就都自称是义和团了。
一支白莲教,有的成了教民,有的成了义和团,你杀我,我杀你,杀的乱七八糟,而朝廷对教民也不敢管,自打有了领事裁判权这个东西以后,神父仗着官府管不了自己,就包揽讼词欺压官府。后来实际上,领事裁判权就扩大到了教民的头上,连教民官府也不敢管了。这样,被围剿的白莲教加入教会的越来越多。
所以,这次从教民里抓出来了几十个白莲教,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既然坐实了白莲教的身份,庄虎臣的气就更壮了,手下的人更是一口咬定,神父是被沙坤给宰了。
庄虎臣立马写了封电报,发到北京给了樊国良大主教,樊国良因为在庚子国变中,保护教堂和传教士、教民有功,被罗马教皇封了中国教区的大主教。
樊国良在联军刚进城的时候,大捞了一票,他是在中国呆了很多年的人,北京城哪里是户部,哪里住着王爷,那是门清啊!一个月不到的功夫,他就弄了二百多万两的银子,打断了腿,三辈子也吃不完。
这些传教士一个个肥的流油,联军的官兵羡慕不已,可是羡慕也没用啊,联军坐着火轮船来了中国,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哪里有这些传教士清楚什么地方油水多!
樊国良正在西库门教堂里喝着刚采摘的老君眉,他在中国久了,也喜欢上了中国茶。他接到庄虎臣的电报,当时就愁云满天。
他和庄虎臣是认识的,雷纳神父带着庄虎臣的几个手下和大格格容龄去北京找《泰晤士报》记者莫里逊的时候,他还帮着庄虎臣向联军方面打过招呼,这些人还在西库门教堂住过几天。
现在庄虎臣在电报里严厉斥责教会包庇白莲教匪,要求樊国良必须给个说法,否则就立刻通知华、洋各界报馆,通报此事。
樊国良看的手脚冰凉,庄虎臣亲西方的态度,举世皆知,而且在榆林堡保护了天主教的神父和教民的事情更是被报馆炒的火热,樊国良自己还曾经专程为此事拜访过当时在贤良寺里议和的庄虎臣,并表示过感谢。
如果樊国良咬死了是庄虎臣杀的神父,那肯定没人信,连樊国良自己都不信,庄虎臣可是被雷纳神父说成是天主教的保护者啊,就快说他是圣殿骑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