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个鼓吹维新,一个鼓吹复古,各自引经据典,斗的不亦乐乎。
庄虎臣觉得这个郑观应确实不凡,在经济、外交方面都有自己的见解,尤其是对税收方面研究颇深。
一个光着脑袋的年轻人也冲了进来,他穿着一身洋服,手里却拿着一副竹板,这副打扮有些不伦不类,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
辜鸿铭有些不悦,看着台下的年轻人道:“你是何人?可曾拜过孔圣人牌位?”
年轻人眉毛一挑,傲然道:“大地沉沦几百秋,烽烟滚滚血横流。伤心细数当时事,同种何人雪耻仇?我家中华灭后二百余年,一个亡国民是也···汤生先生问我是何人?我是一个亡国了两百多年的中国人!”
“胡说,我中国虽然积弱,可并非印度、安南,何谓亡国?”辜鸿铭厉声道。
年轻人冷笑道:“辜先生海内大儒,又是学贯中西,我有个谜语一直无解,倒想请教先生。”
辜鸿铭来了精神,手一指道:“猜谜?倒也有趣。”
“铁穆耳毁天灭地废衣冠,打论语一句话,请教先生,是何解?”
辜鸿铭哈哈大笑道:“这也拿来考校我?铁穆耳,夷狄之君也,废衣冠,乃是戕害名教,答案自然是‘夷狄之有君,不若诸夏之亡也’”。
“原来如此,谢辜先生指教!再请问一句,满人是诸夏还是夷狄?”
年轻人一言出口,满场人都倒吸口凉气,连辜鸿铭也沉默不语。
“再请问先生一句,儒家先圣以何治天下?”
“自然是以仁孝。”
“孝以何为先?”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辜鸿铭有些魂不守舍了,只是机械的对答。
“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满人入关杀我百姓数千万之多,强令剃发,毁伤父母所受之发肤,灭我汉人孝亲之道,编纂《四库全书》,毁书十五万卷,这不是‘毁天灭地废衣冠’是什么?纲常何在,名教何在?辜先生今天把孔圣牌位摆在礼堂门口,学生想拜,但是学生不敢拜!先生以圣人门徒自居,请问先生,圣人何时教你剃发留辫子的?学生怕孔圣人见了中华如今的状况,羞愤难当!”年轻人语气咄咄逼人。
辜鸿铭脸红脖子粗,一向铁嘴钢牙的他也说不出话来。
李叔同低声道:“这个年轻人应该是革命党!”
庄虎臣正听的津津有味,猛一愣怔,革命党?会是革命党吗?西北一带从来没听说有革命党的活动,老百姓更是连孙文是何许人也都搞不清楚,连康有为、梁启超这样的维新派人物知道的都不太多,更别提革命党了。
“辜先生,先生是甘肃的教育署长,今天和郑先生论辩,不知道可否容学生也讲讲?”
辜鸿铭点头道:“今日论的是学问,和官府有何相干?请讲。”
年轻人“噼噼啪啪”的打开了竹板,外面光头和披散头发的人也顾不得和里面的人分内外了,纷纷挤了进来,礼堂里水泄不通。
庄虎臣大感意外,这讲堂里怎么打起快板,唱开莲花落了?
“我中华,原是个,有名大国;不比那,弹丸地,僻处偏方。
论方里,四千万,五洲无比;论人口,四万万,世界谁当?
论物产,本是个,取之不尽;论才智,也不让,东西两洋。
看起来,那一件,比人不上;照常理,就应该,独称霸王。
为什么,到今日,奄奄将绝;割了地,赔了款,就要灭亡?”
庄虎臣和李叔同都是心里一凛,俩人对视一眼,这个人还真的是革命党,他唱的不就是刚刚在日本自杀了的陈天华写的《猛回头》!
“还有那,读书人,动言忠孝;全不晓,忠孝字,真理大纲。
是圣贤,应忠国,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