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花露油鸡卵蜂蜜各种梳洗用具摆开来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现在只有碧月一个,手忙脚乱的张罗不开,淑妃看她急的脸都红了,轻声说:“不用这么张罗了,洗干净就行了。”
碧月应了一声,站在背后淑妃看不到的地方抹了下泪,开始认认真真替淑妃洗头发。
这个澡洗了大半个时辰,洗完后淑妃换了一身儿全新的衣衫,坐在镜前认真的梳妆打扮。头发挽起了高髻,打开了首饰匣子,将平时不怎么用得上的头面首饰簪满发鬓。
碧月刚才还觉得今天会不会是个转机,皇上终究会网开一面放过娘娘,可是看着淑妃现在的举动,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看着淑妃在几只眉黛里挑了又挑,挑出一只青黛来描眉时,碧月实在忍不住了,扑通一声在淑妃脚边跪下来:“娘娘!娘娘您可别做傻事啊!”
淑妃侧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傻事?”
碧月心中满是惶恐:“您千万替公主,替大老爷和夫人着想。这回的事儿不算什么,他们只有些奴婢口供,压根儿没有什么物证,您千万要想开些,留得青山在才好图将来。”
事情到了现在,跟人证或是物证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林家的势力这几年来急剧膨胀,族人弄权,贪赃枉法,这些皇上或许还能容忍。但是林家的手伸进了后宫,伸向了皇上的子嗣,皇上绝不会再容忍下去了。
可碧月不明白这些。
淑妃握着眉黛微微出神:“你起来吧,我自有主张。”
她不再管碧月,自顾自的对镜描眉,涂敷脂粉,最后还以指尖挑了粉缎似的亮晶晶的唇脂,缓缓的在唇上涂开。苍白的唇被唇脂妆点的娇嫩饱满起来。
对着镜子粗粗一看,她还是原来的模样,似乎没有太大变改。
然后淑妃就坐在那儿,安静的一动不动。
碧月问她要不要用茶,她只摇头。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啊?”
淑妃想了想,说:“等。”
等什么?
日影渐渐西斜,最后一抹光亮从窗下消逝,天色暗下来,碧月知道了淑妃在等什么。
她等的是皇上。
碧月被从殿里带了出来。她惶惶不安,不知道皇上最后会怎么决定处置娘娘。
淑妃站起身,行了一个大礼:“臣妾恭迎皇上。”
这句话她说过无数次,从前皇上也都会说一句相同的“爱妃平身”。
但今天皇上步子微微一顿,缓缓坐了下来。
淑妃没听到那一句平身,自己站起身来,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
白洪齐悄然上前,把一叠纸放在淑妃手边。
纸上面是一条条供状,一个个画押,有些地方还溅着触目惊心的血渍。
大皇子,玉玢公主,还有曾经小产和产下死胎的嫔妃们的名字,都赫然在上头。
淑妃把那些供状放下,轻声说:“臣妾有话想问皇上。”
“你想问林家现在怎么样了吗?”
淑妃抬起头正视着他:“是。臣妾想问皇上,怎么处置他们的?”
“你父亲流放秦州,你堂叔与你伯父斩首,林家家产抄没,女眷和未成年男丁发卖为官奴。”
淑妃的眼紧紧闭了一下,又重新睁开。她深吸了口气:“多谢皇上恩典。”
皇上看了她一眼,殿内只点了两盏灯,照的人并不清楚,影影绰绰,淑妃大半边身子和脸庞都笼罩在暗影中。
同床共枕十余载,皇上却觉得从来没有看清过枕边人的真正面目。
“臣妾这些年来的所做作为,虽然瞒过了皇上一时,可终究还是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臣妾不想为自己辩解,只是恳求皇上一事。玉瑶年纪还小,求皇上找个妥当人抚养她。等她懂事了,将臣妾的作为全告诉她也无妨,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