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杯盏浅浅地呷了一口茶水,眼睑微动间,眸光明灭:“没有为么。”
“你明知禹王私下的动作,按下不表。直到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方以救命恩人的姿态出,徐宴,”苏毓其实知道徐宴在想么,但那么多条人命,他未免下手轻易了,“人命在你眼中算么?”
徐宴眉倏地一紧,刷地抬起眼帘:“毓娘!”
“难道不是么?”
苏毓不排斥阴谋家,也清楚古往今来政治斗争都伴随流血。但徐宴从一个温尔雅略有些清高的读书人,短短几年之内便变成了这玩弄人命不眨眼的士大夫。这快速的转变,让苏毓觉胆寒:“若是你一早做好防备,完全能叫这场流血冲突疾而终。”
能,他自然是能,但,他为何要那做?
徐宴明白苏毓的心情,他却法顺从:“毓娘,朝堂之事,论大小,总归是要流血的。不死人的朝堂不是朝堂,那是孩童过家家。你心善,见不血,这些腌臜事我也不愿与你多说。你只要知道,我的所作所为,自有我的道理……”
“么道理,不过是尽快往爬罢了。”
苏毓情绪激动之下口没遮拦:“我知道你的。宴哥儿,你想爬去,你更想圣心,这些我都明白。但是这一场冲突死了多少人,禹王一家两百三十五口人我且不说。围攻当日五百禁卫军,这段时日以来抄家灭族的不下一手之数。千人的性命,就这么没了,你夜里不觉睡不么?”
一番话没过脑子吐出来,掷地有声,院子里顿时就安静下来。
八月里天气还有些热,一阵风过,庭院中树木枝叶被吹哗啦啦作响。苏毓看安静垂下眼帘的徐宴喉咙哽了哽,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但这件事,她实在心中难安。
禹王宫变虽错不在徐宴,但是徐宴给了他这个机会。苏毓不惊奇他的手段,只是难以忍受枕边人的心狠。今年才二十有二,心性便已经狠辣到此等地步。将来还敢想么?是否在多年浸淫官场之后,这个人会渐渐面目全非,铁石心肠?
“……我不设这个套,这些人便能活命么?”
徐宴喉咙动了动,抬起眼帘:“只要禹王反心在,将来只会变本加厉。还是你以为,陛下有一颗慈父之心,对子嗣有诸多怜爱,能容忍禹王步步紧逼?”
“为何不徐徐图之?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尽可能避免伤及辜?”苏毓当然清楚,她不是在纠结禹王宫变死人之事,她只是法忍受徐宴拿人命当儿戏。
“我等不及。”
徐宴会在任何人跟前装,却不会在苏毓跟前装,“我等不及,乘风也等不及。”
短短一个月,杀了不下一千五百个人,徐宴心里难道就没有感触?
有,他当然有。只是比起这一千五百多人,他更看重的是未来。徐宴站起身,高挑的身形影子罩下来,能将苏毓整个包裹进去。他走到苏毓的跟前,强硬地将冷脸以对的苏毓拥入怀中:“能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些人,为何要给他发展壮大的机会?毓娘,我不如你高尚,我就是自私。”
苏毓下意识地要避开,身子一扭。
徐宴却绝对不允许苏毓挣脱,死死抱怀里人。清悦的嗓音仿佛山涧雾霭,缥缈又冷淡:“比起别人,我只在乎你跟孩子的命。任何有威胁到你跟孩子性命的,我会一一除尽。不管会死多少人。”
苏毓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看他。
“别用这等眼神看我,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并非一个高尚的人。”徐宴偏过,不与苏毓对视,“哪怕这些人辜,我都会如此。何况这些人并不辜。”
他声音湮在喉咙里,有些模糊:“这些人若非立身不正,又何至于被清算?”
“徐宴!”
苏毓生气了,徐宴何等聪慧之人,如何不清楚苏毓在介意么。此时此刻,他还在模糊重点,“别给我打马虎眼!我是在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