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召见,唐昊并不意外。
如今的唐昊已和皇室有些密不可分的血缘,这种场合理应前去祭奠。
修建一般的宫殿前,身着缟素的大臣们,熙熙攘攘,尽数跪俯在地,呜咽之声不绝入耳。
纵然是这个炎热的夏季,听之也如同寒冬一般,心底发寒,悲凉万分。
随着荣公公的引荐,唐昊径直来到了寝宫之所。
昔日太上皇看舞曲的台子还在,以及那张凉亭下的龙椅,还如初见时一样,静静摆放在那里,唯独却不见老人的身影。
生老病死,命中注定,谁也不能逃脱命运的法则吧。
就在这么一瞬,唐昊忽然想起自己后世的那个家庭来,父亲的严厉,母亲的慈爱,妻儿的温存……。
如今也只有在这个异时空,遥寄相思了。
“定北侯,陛下就在里面,老奴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声音沙哑,恍如夏日微风扫过树叶,低沉哀伤。
唐昊揉揉酸楚的鼻子,略微停住脚步,收起心神,低沉的应了一声。
跨过门槛,转过屏风,身着缟素衣衫的背影,跪坐床榻前,垂着头颅。
“陛下,节哀。”
沉静的声音之中带着淡淡哀伤,唐王微颤的身躯略微停滞,沉声轻飘的声音散开。
“来了就看看吧!”
缓走几步,目光移至床榻上的身形,威严的面孔安详沉静,恍若睡熟一般。
唐昊缓缓跪了下来,垂首不语,已寄哀思。
不知过了多久,唐王微侧过头。
“起来吧,朕,有些话语,要与你。”
看不见唐王的脸庞,但唐昊却能从这声音之中,听出了满满的悲伤。
凝视身前的缓缓起身的身影一眼,唐昊跟随着站了起来。
或许是久跪的缘故,唐王在起身的那一刻,身形摇晃。
唐昊从后,一把搀扶起这个摇摆的身影,轻声道。
“陛下,心。”
红肿的眼睛迎上唐昊关切的目光,唐王的大手轻拍挽在臂弯上的手背。
“唐昊啊!以后没人的时候,还是喊我一声父皇吧。”
“朕的身边,已经没有几个亲人了。”
就是在这一刻,唐昊恍然发现,面前这个威名一世,屠戮天下的唐王,似乎在这一瞬,变得脆弱不堪。
是啊!
妻子离世就在一年之前,如今生父也已远去。孩儿们都已长大,各自为家。
李承乾被贬黔州,长乐公主出嫁,两个耀眼的皇子,明争暗斗,哪里再有脸面来见上这个君王一眼。
偌大的一座宫殿,除了这些恭恭敬敬,唯唯诺诺的太监宫女,就只剩这么一个孤家寡人。
搀扶着唐王来到偏殿坐下,唐望缓缓招手,示意唐昊坐在身旁来。
待唐昊坐下,唐王轻声叹息,徐徐道来。
“走啦,一个个都走啦。”
“这江山乃是父皇给的,如今他老人家撒手人寰,徒留朕一人了。”
“唐昊啊,朕身上的担子,你可清楚?”
在长孙皇后过世之时,唐王曾问过类似的问题。
不同的是,那时候的唐王心绪打乱,甚至于有些疯癫。
或许是一年添上一岁,这个唐王对于生死有了更深的看法,如今只把这份沉痛的哀伤留在心间,而不是先前那般显露出来。
亦或许是唐王的心境,也在这一两年的岁月沉淀之中,变得更加理智,更加稳重。
唐昊轻叹一口气,面色肃穆。
“大唐修生养息,农桑蒸蒸日上,国力蓬勃发展,士卒们的训练也接近尾声,造船也在着手准备。”
“想必在最近几年之中,便能屹立东方,成为万国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