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映红半边天际,一辆辆辕车在狼藉的战场上铺开,鲜血染红的车辙吱嘎吱嘎的在浸湿的土地上挤出血水,人的脚步声惊起啄食碎肉的鸟鸦。
一具具尸体被抬起来,整齐码在车辕上,残肢与尸身一一分开,摆放在不同的辕车上。
一些提桶的士卒将一桶桶清水泼出,清洗着辕车上的尸身,骑马的校尉吆喝着快点的声音不断夹杂在人群之中。
木坦和两名副将伏在山坡上,看着坡下忙碌的大唐士卒,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们是在干嘛?”
“拿咱们的将士的尸身做什么?为何大唐士卒的尸身并未见动过?”
头上绑着纱带的副将一双眸子紧盯坡下,看着满是血污的尸身在一桶桶清水的洗刷下,渐渐有几分干净模样。一时间心中下意识的想起一件事来,不由得脸色变了几分。
“清洗尸身,又是咱们的士卒……”
“唐人一炬,烧尽大王城城中事物,又在乌骨城海峡运粮的水师吃了败仗,他们……他们应该很缺粮……”
此话一出,身旁两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后背上寒意陡然袭来。
视野穿过渐渐昏暗下来的天光,有猩红的血渍渗出车辕车斗,在清水的冲刷下,如溪般汩汩流淌,远去的车辙印痕中满是血水汇聚出来的纵横河。
副将瞧着那殷红的车辙印子,不由自己的浑身一颤。
“早闻汉人中有易子而食之事……此番看来多半……多半是真的。”
“大王城火烧焦尸,乌骨城大唐士卒如法炮制,活生生的人都能下的起如此毒辣的手,这食人脯的事,他们又如何干不出来?”
指着那将要离去的辕车,副将手臂有一抹颤抖。
“你看,那全是手臂大腿,还有臀部……那可是肉最多的地方……”
想到这里,三人只觉身上鸡皮疙瘩一阵一阵。
曾是在乡野坊间有人吃人的传闻,但像这样以军队食人的事简直有些骇人听闻!
“我等彪悍民族,人人都能生食虎豹血肉,但……但咱们也只是吃野兽血肉呐!”
“咱们……咱们什么时候有此等残忍冷血的行径!”
按着绷着纱带的副将几乎要跳起来,指着最后一辆远去的辕车,带着一抹惊恐。
“他们是在清洗,在吃人!”
“没有肉身奉献给咱们草原,不能润泽土地生灵,咱们是不会被长生天接受的!”
“这仗,这仗还打什么!我要带着咱们的族人回去!”
“我不能被长生天抛弃!”
木坦眼角抽搐不停,强压心中那股恐慌,沉思片刻,沉声道。
“走!”
夜幕方才降临之时,木坦带着身旁两位副将一言不发的回到军营,脸色比之打起败仗来更为阴沉寒冷。
在跨上战马后,木坦一挥大手,嘶喝一声。
“全军开拔!”
罢,便纵马朝着另一个方向行进。
所行进的地方并不是战场,更不是安庆城,乃是一条隐秘狭窄的荒草道。
跟随在大将军身后的残余一千余名藤甲兵卒,和三千余名重锤兵卒看到这诡异的行军路线,骑在马上缓行的士卒们窃窃私语起来。
“这是为何?难不成咱们不去安庆城了?咱们的仇不报了?”
“嘿呀!还报什么仇呐!你没听战场上收敛箭矢的兵卒言语嘛,唐人兵卒呐,吃人!”
“啊?号称礼仪之邦的大唐,竟然会做这等惨无人道的事来?”
“什么惨无人道!这可比易子而食人道多了!烧死还能留个全尸,要是落在唐人手里,那真是连快骨头都不保全。你呐,还是想想怎么逃命吧,离这群禽兽不如的军卒越远越好。”
流言一旦传来,迅速传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