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扫了一眼行宫西侧那片平地,轻声道:
“国师是指三十年前的癸未北狩?”
冉剑离笑着颔首:
“正是二皇子殿下拿下头筹的那场北狩。”
在超凡的世界中,顶层权贵必然尚武,即便是那些新兴的百年门阀,对于子嗣后辈的武德考校都有着一套完善的体系,而巡狩便是皇族对于皇子们的考校之一。
葵未北狩,昭渊皇子在总角之岁以碾压之势拔得头筹,帝后妒,于满朝文武前使其母妃侍立端茶以示“亲近”,后使赐其母子于宗室旌旗请安,不闻迹,不得起。
跪宗室旌旗对于庶出皇子而言是嘉奖,但一般三叩九拜后便能起身授御奖。
而皇后的一句“昭渊如此天纵之姿,列宗必然欢喜,心诚叩拜,想来必有回应”,直接让他们母子在那宗室旌旗前跪了十日,北狩结束李诏渊母子二人一同被带回宫中。
想起这事,李耀玄面色没有任何变化:
“那次北狩朕倒是记得,昭渊能堂前尽孝便已属不易。”
“堂前尽孝?”
冉剑离目光幽幽的瞥了无归军阵一眼,摇了摇头,道:
“陛下,冉某记得帝后可还将二皇子遣去了静疏宫七年。”
癸未北狩的结束并非争头筹一事的终结,而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回宫之后,那位帝后娘娘又一句“未心诚叩拜列宗,继续跪”,便直接把李诏渊母子直接遣去冷宫,在院落中设了个宗室旌旗,让母子二人继续跪。
高高在上的皇后仅需随口一句,落在宫女出身的秦妃与庶出的李诏渊身上便是犹如山岳。
李诏渊和秦妃的这一跪,便有七年。
七年是上限。
因为宗室遣人来为李诏渊封王了。
年满十六的他必须出宫。
这七载里,
没有任何源炁的冷宫,让李诏渊修为停滞。
常年跪服不起,让修为浅薄的秦妃数次险些命丧黄泉。
而这些,
李耀玄都只是静静地看着。
想到这,
冉剑离直视着李耀玄的双眸,轻笑着问:
“如此经历,陛下你就不担心二皇子他连堂前都尽不了孝么?”
“国师,他不会担心的。”
许殷鹤在此时突然插话,语气平静:“若二皇子有在此弑父的器量,他反而会很开心。
“我说的对么,陛下?”
“.”
空气沉寂一瞬。
当君臣礼仪开始崩坏,一切的话语都开始逐渐变得直接。
李耀玄苍老枯槁的面容逐渐流露笑意,干瘦的身形因为低笑而轻颤,抬起的视线带着一抹复杂,盯着老友,含笑道:
“果然还是殷鹤你最懂朕啊.”
许殷鹤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面无表情的问:
“所以,陛下您做好他弑父后的准备了么?”
李耀玄斟酌少许,没有否认:
“做了一些,但有些东西即便是朕也无可奈何。”
“若二皇子真有此意,便必然会将这些事情考量入内。”
“你对昭渊的评价倒是颇高。”
“不,那话的前提是二皇子真的敢做。”
许殷鹤摇了摇头,瞥着地平线上那散开的军阵队列,道:
“但看这军阵阵型,二皇子应当是在等陛下你的决定。”
李耀玄又怎会不懂此理,轻轻叹息了一声:
“也许朕早一些做决定,兴许他便不用再等朕了,不过啊.”
说到这,
李耀玄忽地看向了许殷鹤,目光幽然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