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惊华的声音很是严厉，采桑从未见过姐如此疾言厉色的指责自己，立马屈膝蹲下，认错道:“姐息怒，婢子知错了。”

凤惊华神色稍缓，“以后不许再有这样的想法，起来吧。”

采桑站起来，低着头道:“姐有句话不对，姐刚刚人都会先保全自己，在保全他人。

但是婢子愿意先保全姐，为了姐，婢子宁死无悔！”

凤惊华心口微震，她轻轻叹息一声，“傻丫头。”

宁死无悔，上辈子你已经做过一次了，这辈子再也不会了。

她伸手拉住采桑的手，为她擦了擦眼泪，轻声道:“别哭了，我自然知道你是为我好。

但是今天我必须告诉你们一句话，任何时候，你们都要先保全自己。

因为我有办法保全自身，不需要你们为我牺牲，我要你们所有人都好好活着，记住了吗？”

采桑四人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凤惊华看向却阜，却阜也在看着她。

却阜的眼神冰凉清冷，他其实觉得眼前的画面很是搞笑。

一个看不起他人的大家姐，却在他面前来了这么一出主仆情深的场面。

奴婢愿意为主子而死，主子却让她们好好活着。

却阜心中忍不住讥讽，每个人的命都只有一条，为了他人而死，是最愚蠢的事情。

他丝毫不觉得这场面有多温馨，多么令人感动，心底甚至有些不屑，愚忠可要不得。

凤惊华行至却阜面前，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妖艳到惑人的少年，却有着最清冷的气质。

她站定，声音和缓，“我的婢子方才冲撞了你，我替她向你道歉，还请莫怪。”

却阜看着眼前的少女，少女的眼神淡然如同雪山之巅的日光，看着暖融，其实骨子里透着沁骨的凉意。

他只看了一眼，便偏过了头，垂着眼帘冷漠道:“不必。”

凤惊华莞尔一笑，忽然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自是知道他的名字，曾经在芙蓉树下，她也这么问过他。

但是现在，她想听他再一遍。

却阜的神情如同一向平静的湖面，此时泛起涟漪般皱了皱眉。

哪个大户人家的姐，会问见了一面的男子姓名？

他为什么要告诉她？

却阜没有回答。

可是少女并没有离开，而是仰着头看着他，澄澈的眸光略微湿润，仿佛鹿一样无辜。

似乎不等到一个答案就不会离开。

却阜有点心软，他皱着眉，冷声道:“却阜。”

凤惊华听到回答后，释然的勾了勾唇。

她的护卫却阜，她的副将却阜，死于今日，天清观前。

她转身离开，对龚护卫道:“我们走吧。”

却阜悄悄看着少女的背影，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商队的刘老大立马道:“姐，您的伞？”

凤惊华正在上马车，闻言并没有回头，声音温润，“雨还在下，伞送你们了。”

刘老大道谢的声音被阻拦在了马车外。

凤惊华坐在马车中，马车掉头时车窗处的帘子掀起，她看出去，便和却阜对视了一眼。

嫩青色的帘子很快落下，在那一瞬间，透过忽明忽暗的光线，凤惊华想到了前世的时候，她与却阜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候的她对凤相敬重不已，去向凤相请安时，却在凤相书房里看到了一个漂亮极了的少年。

少年单薄消瘦，站在窗前时背影清冷的像孤竹，可回过头后，却妖艳的让她倒吸一口气。

那时候的她还没见过能生的如此妖艳的男子。

凤相指着少年对她:“华儿，以后就让他做你的护卫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