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良方,但药材难寻。
区区九字,时兮的眼泪打湿秘信,晕开药材名的墨迹。
阿宝话到唇边,竟是难以开口。
沉默半晌,时兮神色渐黯:“民女想见见宣王妃。”
闻言,阿宝着实不解:“为何要见?”
毕竟宣王妃和时兮,从准婆媳变成宣王的一妻一妾。
这关系太尴尬,难堪,而且狼狈。
按理来,对宣王妃,时兮最该避而远之。
然而,时兮将秘信攥的更紧,语气带着无措:“药方里的燃犀草就藏于施家的私库。”
施家是宣王妃娘家,宣长渡的外祖家。
而宣王娶时兮,废世子,这一通猛如虎的昏庸做派,已经从根本上狠狠扇了施家脸面一巴掌。
既是如此,按常理推之,施家必然不肯救命。
思及此,阿宝沉默暗叹:世事难料。
当初,时兮决心不惜代价报复宣王的时候,一定没想到两位兄长的救命之物,竟掌控于宣王妃之手。
沉默里,时兮神色绝望。
阿宝想着安慰时兮,宣王妃并非见死不救之人。
茶室的门突然轻响,竟是白猫拱了开来。
喵呜喵呜,白猫跌跌撞撞地欢喜跑来,被阿宝一把捞进怀里,揉了揉它毛绒绒的脑袋。
但一抬眸,宣王妃随后而至,茶室骤然死寂。
而见到时兮,宣王妃亦是笑意微僵。
尴尬的沉默里,阿宝心念电转,正欲打圆场。
宣王妃到底是历经世事,如常般笑着落座,“还未恭喜时兮姑娘,短短时日便赢了独宠多年的江侧妃,当真厉害。”
闻言,时兮哀求般,看了眼阿宝。
阿宝又一次感叹,时兮和宣王妃这乱麻般的关系哦。
但就算是为了孟家村民,她也得开这个口向宣王妃求助。
然而,若她当着时兮的面,直接朝宣王妃要燃犀草,她担心宣王妃觉得被逼迫,甚至有被背叛之感。
时兮却猝不及防的,重重跪地:“蛊惑宣王,挑拨宣王父子情,挑衅宣王妃您的主母尊位,是民女罪孽深重,愿以死谢罪。”
话落,时兮向一脸震愕的宣王妃,又重重磕了三响头。
“还请宣王妃服施氏家主借用燃犀草,救救民女兄长。”
磕头声太重,砸在阿宝心头。
她默然看向宣王妃,心念电转间,正欲替时兮解释。
宣王妃却已恢复平静,眼神示意老嬷嬷扶起了时兮,“如今的糟糕局面,皆是陈年旧怨,怪不到你头上。”
她知道时兮并非良善,宣王娶时兮亦另有盘算。
而这一场非死不能解开的仇怨,憎恶。
早在十多年前,便由时云姬亲手种下了恶因。
她没有证据时云姬作恶,只求独子宣长渡平安无事。
沉默须臾,宣王妃慈蔼看向阿宝,“公主殿下既将时公子留在楼船养病多日,便是打定主意要救的。救人一命,积德行善,是好事,臣妇自然愿意帮着公主殿下完成心愿。”
此番话,的极圆滑灵性。
时兮知晓,宣王妃答应,是因阿宝公主的面子。
而阿宝又得承了宣王妃这份相助之情。
但事已至此,阿宝必须得担。
倒是时兮,虽仍是怀疑宣王妃此番允诺相帮,究竟是私心还是好意,然而终究是有了治愈孟观镜的一线希望。
稍晚的临别时,三楼船舱客房。
阿宝陪着时兮见了昏迷中的时则镜和孟观镜。
时兮坐在床榻边,同无知无觉的两位兄长告别:“此世过得艰难,却庆幸得遇两位兄长护佑十年。”
“下一世,若有可能,阿兮还想做两位兄长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