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此处，很安全，也很自由。”裴归尘温柔抬手，怀念地抚过阿宝眉眼，“给你裴哥哥的那封信，随你写。”

很想躲开裴归尘触碰的阿宝，却得强忍着恶心。

她温柔眨眼，疑惑道：“危难之际，你莫名出现，又精心准备了这间寝殿。难道我救过你的命？”

闻言，裴归尘眼眸微暗，前世的记忆再次袭来。

沉默半晌，白袍海王抬手拥住了面前的柔软姑娘。

“你确实救过我的命。”

话落，似是怕姑娘继续追问，裴归尘边唤了侍女进来，边温声叮嘱：“你一定被吓坏了，好好泡个温汤，稍晚些，我来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阿宝拿捏着无措的语气：“嗯。”

待裴归尘转身离开，阿宝眼神微冷。

侍女进门时，她已侧身看向窗外远处，皆是红雾。

寝殿的孔雀锦屏门被推开。

侍女恭敬道：“请阿宝姑娘随奴婢来。”

这座宫殿很安静。

沾染了轩辕凤燃血迹的裙裳一件件，逶迤落地。

踏进汤池的阿宝，看着阵阵涟漪的温热水波，屏息凝气，闭上眼慢慢沉入了池底。

身上属于轩辕凤燃的血，随着水波渐渐漾开。

黑暗里，阿宝想起了废墟里，浑身是血的轩辕凤燃。

贯穿左肩的伤，哪怕日后愈合，亦是残疾。

更何况，以裴归尘的阴狠手段，纵然答应了救人，却也一定趁机留后手。

最可能的，是下毒。

温热的水汽渐渐弥漫，憋气已接近极点。

阿宝猛地从汤池里探出头，深呼吸，眼眸冷如寒霜。

这时候，侍女双手呈上准备的新裙裳。

“阿宝姑娘，主人亲自吩咐下来的，您定然会喜欢。”侍女十分好奇阿宝的来历，瞧瞧打量，却被阿宝逮个正着。

“你叫什么名字？”阿宝话时，已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

侍女却还是心中一颤：“奴婢没有名字。”

阿宝拨了两下水面，试探道：“没有名字？”

那侍女点头：“在这座酆都殿中，奴婢们都只是奴婢。”

酆都殿？地狱之名？

不是海王么？怎地不叫龙宫？

阿宝心中冷笑，罢了，地狱也好。

她定要让此处，成为裴归尘一人的地狱。

回到寝殿时，软榻的桌案已摆好了午膳。

另一侍女特意提起：“主人专门吩咐后厨精心准备了，凉拌蕨菜、盐煎肉、水晶梅花包、黑鸭桃仁丁、蟹片卷鱿鱼丝、酥炸金糕、雪里鱼汤、芝麻酥糖。”

报完菜名，侍女颇有些高高在上：“还请阿宝姑娘尝尝。”

阿宝慢悠悠走到桌案边，一样一样扫过案上的珍馐佳肴，她果然没闻错，适才那熟悉味道，是檬悲香。

裴归尘早前就曾在茶水里下檬悲香，但被轩辕凤燃挡了。

未曾想，竟锲而不舍地，又下一次。

沁着悲苦凄寒的香，融在珍馐佳肴里。

若非她嗅觉敏锐，倒真被骗了。

一旁的侍女见阿宝一瞬不瞬盯着菜肴，不由暗暗嘲讽。

主人从哪处乡野里找来的，竟这般没见过世面。

蓦地，却听了一句，“没胃口，撤了吧。”

阿宝懒洋洋靠着软榻，自顾自倒了杯热茶，这才视线越过那眼高于顶的侍女，看向寝殿门口。

她老早便瞧见了，是位老大夫。

“老夫奉主人之命，来给阿宝姑娘请平安脉。”

半个时辰之后。

与酆都殿一桥之隔的乾坤殿内。

午后的海风拂过，纱帘轻晃，隐约露出一具具干瘪尸体。

裴归尘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