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某个午后短暂的浅眠,醒来之后感觉到四肢松软,宛如躺在云端,在虚弱中感觉到了自在和舒畅。
夏尔睁开眼睛,嗅到了角落里传来的烟味。
狼笛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他:“休息的怎么样,夏尔?“
“睡了个午觉,神清气爽。”
夏尔撑着手臂,从床上起身,看向窗外的朦胧夜色,“已经到晚上了吗?”
狼笛看着他,眼神就变得古怪起来:“长达一周的午觉,可以说是长眠了。”
一周?
夏尔愣了一下,茫然不解,没想到自己忽然会沉睡一周。可很快,他听见门外传来的喧嚣,拉开窗帘,却看到医院之外一片人头涌动。
不知道多少人在奋力呼喊着,彼此拥挤,想要突破警卫的包围,嘈杂的声音透过了厚重的玻璃,就变得隐约而模糊。
夏尔愣住了,“他们这是……怎么了?”
狼笛掐灭了烟卷,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根新的,声音沉闷:“你在阿斯加德做的事情,已经传回国内了。”
“是吗……”
夏尔愣了一下,旋即勉强笑了起来:“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吧?抱歉……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讨厌我。”
脑子一热,奋不顾身地拯救了那么多人,哪怕他们是曾经施加给高加索苦难的敌人。不顾大局,还害得前线险些战败……
想到这里,夏尔就有些理解外面那群人的愤怒了。
狼笛摇头,“说不上讨厌,怎么讲呢?总之,相当复杂……外面都在谣传你死了。”
“我没有。”
狼笛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用一种令他发毛的眼神。
许久,他掐灭了那一根没抽几口的烟卷,叹息。
“对,很多人都知道,你不会死。”他说,“他们相信,你会在沉睡之后再度复活。”
他起身,向着夏尔招手:
“跟我来。”
当大门推开的一瞬间,走廊是寂静的。
仿佛一切都停滞了。
夏尔穿着拖鞋,扶着墙壁走出了房门,然后看到众多惊愕的目光,那些医生、护士和几个护卫,都呆滞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种……他所不能理解的色彩。
一路走来,所有人都呆滞地望着他,僵硬在原地,就好像看着一个巨大的怪物行走在走廊上。
哪怕他如此虚弱,缺少了一只眼睛,甚至在扶着墙壁喘息。
越是向下,那外面的喧嚣就越发的庞大,越发的令人窒息。
那是无数人在呼喊。
无数人在疯狂地向前冲,想要冲垮围栏。
一只只火把的光焰将漆黑的夜色点燃,照亮了他们的脸,或是咆哮,或是尖叫,或是狂热地赞叹。
在无数嘈杂的声音里,有人在嘶吼,高举着经文和火把,巡视着人群,就像是牧羊犬巡视着羊群那样,望向医院所在的时候,眼神就灼热的令人害怕。
“看啊,你们,是否能感受那慈悲无私的爱?”
被高举起的老人在向着人群嘶吼,“看啊,你们是如此接近神迹!汝等凡物,是如此的接近你们的救赎!神灵的意志运行在这里!凡物,祂就在这里,祂在注视着你们!!”
于是,人群纵声嘶吼,狂热地挥舞着双手,咆哮,激动地泪流满面,甚至在兴奋和苦恼中晕厥。
“那么,发自内心的忏悔吧!凡人们,可曾洗净你们的原罪?”
有人怒目凝视着人群,如同看着一群肮脏的罪人一样,咆哮:“不,你们没有!告诉我,是谁背负了你们的罪?”
“是神之子!神之子!”
人群中,无数人泪流满面。
有人跪在地上,上身赤裸,痛哭着举起藤条鞭,鞭挞自己的后背,哪怕鲜血淋漓,伤痕肿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