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厄罗斯之事,答曰:“厄罗斯诡诈如狼不可信,末将愿远征再战。”
此言中规中矩,军机阁闻言均颔首。
此前军机阁主战,内阁主和。
如今自前线归来的将士皆言主战,他们自然高兴。
内阁四员大臣则不然……
雅克萨之战虽不大,但劳师远征,耗费何其恐怖。
万余大军驻扎瑷珲城,粮饷草秣一日都是恐怖数字。
再加上路途之遥远,每送一石粮,都要耗费一成不止的损耗。
如今新法初步大行,国库刚刚丰裕,他们着实不愿见到好不容易攒出的一点家底全都耗费在战事上。
尤其是,极可能发展成无止境的大战中。
军机阁自然乐意见到战争,没有战争军方还有什么存在感?
朝中奏请刀兵入库、马放南山的折子不知凡几。
军方,尤其是靠战争发家的武勋们,岂能善罢甘休?
不过宁则臣等人并不慌,因为他们相信,御座上那位,也必不会见到再起战争。
哪怕不为别的,只为遏制贞元勋贵们进一步扩张膨胀,他都不会愿意。
因此并不着急……
赵立兴之后,崔铮被封为火器营游击,同样以为厄罗斯当战,不可信。
崔铮之后,崇康帝与八位军国大臣的目光,齐齐落到了贾琮身上。
连一直无动于衷的李道林,都侧目看了过去。
贾琮之所行所为,当得上一个奇字。
大乾疆土广阔,臣民亿万,天才不知凡几。
三岁能文、四岁能诗、十二举人、十五进士,这等天才大乾出过不止一二个。
或力大无比,战场之上能生撕虎豹者亦有。
可是如贾琮这般者,却是少之又少。
或许也有,但能上达天听者,仅此一人。
崇康帝看着面色淡然的贾琮,眼睛微眯,直问道:“贾琮,你那煌煌二万言的战场伤病营事条例朕和军机都看过,十分详实妥当,虽简略,但却有大用。你从哪学的这些?跟谁学的?何时所学?”
贾琮躬身答曰:“回陛下,臣大多是自学,自臣父母卧病于床时,臣便开始读学医书。只是无名师指点,始终未曾入门。臣往黑辽行时,所携两箱书籍中,便有数本医书。于军中随军医见闻数日,因见民夫和士卒着实可怜,故展露微薄之力,勉力为之,十人之中也不过能救回四五人罢。
战场伤病营事条例中所记载之医术,也皆为极浅薄之医术。且许多条例,皆得自随军军医。”
崇康帝拧眉道:“你给李虎开膛破肚,取出火枪子丸,也是微薄之力?”
贾琮抬头,看着崇康帝苦笑道:“陛下,当时子重……李校尉业已重伤昏迷,御医不能治。其家将亲兵哀绝深恸,纷纷要以死相殉。臣实不忍心见此惨剧,只能赶鸭子上架。当年臣年幼时,曾于西城南集市胡同附近遇一海西洋人,教过臣一些粗略的画技,还教过一点人体结构,就是心肝脾肺肾及肠胃等人体器官在身体上的布局。结合此理,臣才试着破开了李校尉的肚子,取出了子丸。其实再与臣一次机会,臣未必敢这般动手。”
“为何?”
崇康帝面上看不出信与不信,随口问道。
李道林等人都凝视着贾琮。
前线送回的那份伤病营事条例他们都看过,也寻了医术高明的名医看过,都言虽然浅显,但确实有效用。
唯独开膛破肚之事,匪夷所思。
贾琮眼中有些后怕道:“臣也是事后才反应过来,幸好当时救活了李校尉,若是当时没救过来,他手下那些骄兵悍将,非杀了臣给他陪葬不可。适时那些人,实在有些疯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