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士。几任知府、知州上任,都要以弟子甚至是徒孙之礼拜门。这……”
宁则臣声音清冷道:“他们不止是名士大儒,其族,亦是当地巨室,拥地千倾的豪右之族吧?”
宋广先闻言一滞,却难再开口。
新法推行,丈量田亩,均输法、青苗法,以新革旧,革的是何人?
便是这些当地巨室,豪右之命!
且不提丈量田亩,是掘根之行,就说那青苗法,就让那些名满天下的大儒名士们吃不消。
这些名士们锦衣玉食,夜夜笙歌,醉生梦死,却又都不事生产。
除却田地里刨那点食外,最大的进项,就来自放印子钱,也就是高利贷。
后世除却丧心病狂的网贷外,正常贷款年息甚至不足一成,譬如百姓从银行中借款一万,年终还款利息不超过一千。
然而在这个时代,年息不翻上一番的民间借贷,简直都算得上是菩萨心肠。
翻一番,利上滚利,翻两三番都是常有的事。
百姓因此而背上子孙债,一辈子还不清就让儿孙来还,最终还成巨室家的奴仆佃户,家财与人俱归大族。
正是靠着这种手段,那些名士们才能每日逍遥度日,观风赏月,写下名传四方的道德文章,诗词歌赋。
而不虞生计之忧。
但是青苗法这等官府借贷,却以五成的“极低”息钱,将他们除却田地外最大的财源给斩断。
虽还远不如后世的一成,可在这个时候,却真真是满天下寻不出第二例的良心价钱了。
百姓有此选择,怎还会选巨室的印子钱?
所以,新法一行,巨室日渐囊中羞涩……
断人财路更胜杀人父母,这等新法,怎能不招天下名士的恨意?怎能不让道德文章名重一时的大儒们抨击?
若都如此,他们还拿什么风花雪月,书写文章?
宁则臣带着一众新党,是以极强之势,以其前三十年养天下之重望,强力甚至蛮力推行着新法。
他能这样“蛮干”,可宋广先三人,身份并非属新党之列的新任阁臣,却不愿这样蛮干。
尽管他们是在江南省份推行新法得力,而被提任中枢的。
只是他们当初所在的省份,阻力远没眼下这数地的阻力大,一省都不如一个松江县的名士多。
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宋广先三人明白,若他们三人强行为之,这个阁臣之位,根本连坐热都不能,就得在朝野声讨之中退位让贤。
可若不推行,又过不了宁则臣这一关。
这位让天下人爱之深恨更深的元辅,手段老辣之极,以阳谋之姿,将闯入他地盘的三个新人,调理的欲仙欲死。
三个新手别说和他过招了,连自保都艰难……
好在眼见三人面色难看却都沉默不言,宁则臣没有逼迫过甚,只言道:“台甫、子孝,你们三人还是再去用用心思,好生催促一番罢。”
三人正尴尬的要命,几无地自处,闻此言忙领命而去。
再不言杀某跋扈小儿了……
不过他们不言,吴琦川等人也要言。
只是没等他们开口,宁则臣就淡淡道:“南厢之事你们就不要再多说了,此事暂且没法子的,不过我心中已有计较,放心罢。”
没法子?
林清河拧起眉头,有些不信。
这等事,堂堂内阁元辅说没法子?
见他们如此,宁则臣叹息一声,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道:“你们就不想一想,在那样的处境下,还能赢得孝名远播之人,怎会如此之蠢?此子虽年幼,但对借势之能,几达炉火纯青之境。清河,你们仔细想想,陛下为何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