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里的第一夜,前半夜的暴雨在后半夜的时候变成了卫燃进入这段历史片段之前便体验过的雪糁。
等这几乎能把他们冻死的雪糁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天边的朝霞已经被尚未跳出地平线的太阳染成了金红色。
早已被雨水浇透的草甸上,众人背靠背围坐一团,将病号姜裕挤在最中间。在这围坐一圈的众人身上,还围着一条奘红色的羊绒披单。
这是昨晚暴雨变成雪糁的时候,小喇嘛主动从身上脱下来让众人围在身上的,也多亏了这条能有五米长一米宽的披单,否则的话,卫燃甚至觉得自己能在昨晚被冻死!
哆哆嗦嗦的将挂着水珠的口琴揣进湿透的衣兜,继而收进了金属本子里,卫燃正要起身的时候,他旁边的刘班长也松开了由他负责拽着两头的披单。
“同...同志们...”
同样打着哆嗦的刘班长脸色苍白的说道,“开始...开始点名...”
很是停顿了一下,他努力提高了音量,“炊事...炊事班,李壮。”
“有...”
全身几乎瑟缩成一圈的李壮颤抖着给出了回应,紧挨着他的卫燃,甚至能听到对方牙齿相互频繁碰撞时发出的细碎声音。
“张...阿嚏!”刘班长继续点着名字,“张二娃...”
“有...”全身都在滴水、肩头残存着冰碴的张二娃同样有气无力的回应了一声。
“季春...春兰...”
“有...”脸色苍白的季护士同样虚弱的应了一声。
“江...江巴格桑...”刘班长强打着精神继续点着名字,“江巴...江巴格桑?”
“呦...”
像个落汤鸡一样的小喇嘛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此时他上半身只穿着个奘红色的沙弥坎肩(东嘎),就连他之前戴着的那顶羊皮帽子都扣在了姜裕的头上。
“卫燃...”刘班长看向了身侧最后加入的卫燃。
“有!”卫燃尽量让自己的回应有力一些。
“姜裕?”
刘班长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丝的担忧和期待,同时也和其他人一样,扭头看向了身后,被他们围在中间的病号。
等了足足能有半分钟,和李壮背靠着背的姜裕才有气无力的抬了抬手算是回应。
“他...还没退烧...”季护士摸了摸他的额头,打着哆嗦说道。
刘班长点点头,摇摇晃晃的试图蹲起来,强打着精神说道,“咱们点火...弄...弄点热水暖暖身子...也...也让身体,活动起来...”
闻言,卫燃拄着放在手边的抗日大刀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抖落头顶斗笠上积攒的冰碴,摇摇晃晃的挪到了他的竹筐边上,从里面拎出了一捆木柴。
在众人的忙碌中,一堆篝火终于重新升了起来,那只铜瓢里,也装满了昨晚接取的雨水。
趁着众人围着篝火取暖的功夫,仍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的卫燃却走向了昨晚他浸在烂泥里的竹筐,颇为费力的将其给拽了上来。
用力将其推倒,卫燃把里面冰凉恶臭的烂泥用抗日大刀一点点的扒出来,努力寻找着任何可以拿来果腹的小鱼小虾。
然而,这满满一筐烂泥里,他唯一的收获却仅仅只有一条比一次性打火机还要苗条的不知名小鱼。
用力捏扁鱼头保证它不会从手里溜走,卫燃挪到草甸边上,在冰冷的水里涮了涮,随后回到篝火边,将其丢进了已经冒出水蒸气的铜瓢里。
“你用竹筐抓到的?”正将昨晚剩下的一些野菜丢进铜瓢里的刘班长开心的问道。
“只有一条”卫燃无奈的叹了口气。
“只有一条也是一锅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