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己在西域苦苦等的一百年,又算是什么!
何等荒谬,何其荒唐?她轻声说道:“可笑。”
轻声吐出的字眼,脱口之后,刹那如同奔雷,卷动天上风云,地上大雪。
七根被捏碎之后化为音域无影无形的琴弦,在四面八方的虚弥之处,犹如被人反弹琵琶,刹那嗡然大响。
叶小楼瞳孔猛然收缩。
那柄“春雷”上的力道猛然增大数倍。
七道雷音,在自己耳边前后不一,却又同时炸开。
叶小楼面色苍白喷出一口鲜血,双足扎根,在大雪之中倒着滑行,却始终不离地面,一柄红豆一柄骰子,被他紧紧攥住,猛然抬起切入雪地之中,方才止住身形。
他不敢置信望向眼前的那人。
借了东君身子终于圆满春雷古琴的那人,幽幽叹了口气。
她将古琴竖在雪地之中。
七根琴弦,一根不缺,一根不漏。
接着她缓缓伸出两只手掌,十指交错,挺直之后抵在胸前,像是伸了个懒腰。
“嗡”然一声——
四方剑气被无形音波震碎。
浩瀚的大雪在第一时间从四面八方涌入白鲤镇之中。
叶小楼面色骇然。
眼前的女子面无表情,松开交错的十指,缓缓向下压掌。
大雪之中,无数楼屋随之坍塌,音道寸过,寸寸碾压寸寸崩裂。
不留一线生机。
紧接着大雪潮浩浩荡荡砸下,将楼屋残砾全都掩埋。
她压掌至极低处,低垂眉眼笑了笑,喃喃说道:“你不让我杀生,我偏要杀生,你让我爱这世人,我偏不爱。”
猛然抬起头来。
一双眸子里清澈分明。
分明尽是怨憎。
她就这么袅袅娜娜站在大雪潮之中,漫天盖地的大雪从她背后涌出,避开三尺方圆,轰然奔腾,却给她与眼前的叶小楼留出一道无暇之径。
女子缓缓抬起一臂,衣袍狂舞,掌心向天。
大雪齐齐轰鸣。
整个白鲤镇......拔地卷起。
那个矗立在白鲤镇门前的鲤鱼雕塑,此刻迸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声响。
女子猛然握拳。
鲤鱼雕塑炸开。
天地之间的大雪骤然狂暴数十倍,数百倍,将一切都淹没,呼啸的风声雪声如同刀剑一般刺耳。
叶小楼狂吼着站起身子,在这方天地里显得寂静而渺小。
刹那被大雪淹没。
天地之间有莫大压力盖下。
叶小楼将红豆剑柄死死咬住,被音波震得雪白齿间尽是猩红,俊美面相一片凄凉。
极为缓慢地拔出第三把剑。
他艰难站在大雪之中,白衣白袍被风雪灌满,身子拼命前倾,想要对抗天地间被春雷召唤而来的那股庞大压力。
前进了一步。
接着是第二步。
他缓缓走近了在风雪之中,那道模糊不清的身影。
叶小楼艰难眯起眼,看到风雪之中,“东君”栽倒下去。
然后有人走了出来。
有九条巨大到无与伦比的狐尾在雪中缓缓撑开屏障。
那个模糊的身影,伸出一只手,微微仰起脖颈。
她的手指像是拈住了一尾鲤鱼般的物事,活泼弹跳。
启唇。
接着吞了下去。
大雪刹那寂静。
压住叶小楼的那股巨力陡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叶小楼的身躯向前狠狠砸了出去,却一人轻柔抵住肩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