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不可以不弘毅,对吧?夫子一生,都在想着教化天下,四处游说,开坛讲学,对吧?你们这些徒子徒孙,更应该继承先师遗志,对吧?”
叶华一口一个“对吧”,连续质问,弄得薛居正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他勉强挤出个苦瓜似的笑容。
“侯爷,你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吧,我,我有点怕!”
叶华也不绕圈子了,“其实很简单,燕云的汉人的确沾染了胡人习气,贸然重用,会留下后患,但是又不能弃之不用。这事情难就难在这里,可要我说,也有两全其美的办法。读书人不能总是坐而论道,要有所行动,才能让人信服。光靠着一张嘴巴,是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的,你说是不?”
叶华笑得很灿烂,可是薛居正分明从他的笑容里,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这家伙准又是冒坏水了。
“薛相公,人能胡化,自然也能汉化,就看用不用心。读书人,传道授业解惑,挑选出一批,给归来的汉人当训导员。专门讲解汉家礼仪,教导他们为人做事,教年轻人读书识字……我想,只要能坚持下去,他们就会变回汉人的。毕竟我们是强势文化,要有这个自信,你说对不?”
薛居正听懂了,简直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没事讲归正汉人的事情干什么?纯粹给自己找麻烦?
上哪去找训导员?
谁愿意放弃养尊处优的生活,跑来和一群近似胡虏的家伙凑在一起,万一这帮人来了野性,还不把文弱书生给宰了!
不行,绝对不行!
“老夫不能害人!”薛相公严词拒绝。
这一回叶华把脸沉下来了,“薛相公,你们读书人,不总是自诩学究天人,掌握了圣贤道理,致君尧舜,无所不能。怎么?连让人归化汉家都做不到,还吹什么牛皮,还怎么治国平天下?你说啊?”
“这个……冠军侯,你也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移风易俗是最难做的事情,老夫实在是……”
叶华怒喝了一声,“薛相公,一个训导员,只负责一百个,如果连这么点人都治理不好,还怎么治理一个县,一个州,甚至一个国家?假使,你眼里的读书人,都是这么废物,干脆朝廷废除文官好了,都让武将来训练!我就按照骠骑卫练兵的法子,谁不听话,棍子伺候,我倒要看看,能不能打没他们的野性?”
叶华讥诮一笑,“如果到了那时候,你们文人可就没有半点用处啦!”
薛居正憋得老脸通红,哑口无言。
他算是领教了叶华的难缠。
一句话,怎么办?
出不出这个训导员?
不出又会怎么样?
郭威是马上皇帝,最重实利。他任用文人,是看重文人治国的才能。
武夫打天下,文人治江山,自古皆然!
可叶华说得对,如果文人连宣扬教化都做不到,那就彻底没用了,皇帝还要你干什么?好厉害的冠军侯,你这是往文官的祖坟上刨,你丫的太狠了!
薛居正权衡再三,他决定了,要派人,无论如何都要派人,哪怕挨骂,他也不能认怂,文官更不能怂!
“冠军侯,你看这个训导员该怎么挑选?有没有标准?”薛居正几乎咬着后槽牙发问。
“要年轻,踏实能干,学问好,能吃苦……就从年轻的学子,还有太学的生员里面挑。谁能教化更多的百姓,谁的业绩最好,就能得到嘉奖,比如可以优先授予官职……薛相公,你意下如何?”
薛居正点了点头。
还不算太糟。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文人想什么他还不了解,不就是想当官吗?
天底下有多少苦读书而没有门路的,能当训导员,大小也是个官儿……或许招人不难。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