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试第二场依旧是在原来的大殿,监考依旧是那几个考官和负员、狴犴,十五张案几,十五个蒲团,考试的还是陈实、公子和张悠三人。这一场考论,论题为文武并用论,大一统论等等。
陈实选了符法一体论,写上名姓籍贯,小吏沉吟片刻,便提笔代他写论。
张悠也选好论题,交给旁边的小吏,看了看前方的陈实和公子,面带笑意,道:「两位听说了么?昨天晚上西京内城发生了大事。连我叔父都被惊动,亲自去了一趟干阳街。」公子身躯微震,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陈实心中微动,干阳街?好像陈府前面的街道便是干阳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他询问道。
张悠笑道:「有人听到街上传来狐狸叫,还有羊叫声。城中还有光爆,一瞬间将西京照亮,很是惊人。我还听间,上早朝的时候,有些大员病了,没来上朝,因此有许多传闻。」公子淡淡道:「什么传闻?」
张悠笑道:「听说昨晚有人在内城大打出手,试图做点大事,可惜技不如人。我还听说,有人阴险得很,一直隐藏实力,直到昨晚把很多人都吓了一跳。」公子眼角抖动。
张悠是张家的核心子弟,他曾经屡次拉拢过此人,但说来也怪,张悠始终与他不远不近,虽然客客气气,但从未像其他世家子弟那般对他表过忠心。张悠所说的事情,他修炼一宿后醒来,也听到了辅正阁内部在说这件事。
「昨晚辅正阁做的事情,我并不知晓。」
公子突然道,「倘若我知道此事,一定会阻止他们。此次会试,我将凭我本事考取功名,用不著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他声音带著一丝怒意,又像是在跟陈实解释。
自己手下人对他没有信心,自作主张夜袭陈府,又吃了败仗,连中郎范彭也死在陈府,这一晚的作为,雷声大,雨点小,为人所笑,令他也自觉丢脸。陈实瞥他一眼,对于公子和张悠所说的事情,他一无所知,他早上起来家里干干净净的,街道上也干干净净的,与往日并无不同。
他看著自己面前正在奋笔疾书的小吏,大声询问道:「考官,这论题,我能自己写么?」考官们面色微沉:「不许喧哗!」
陈实气结。
他选择符法一体论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小吏制造点困难。
符和法术他研究得最多,而且家学渊源,起点就比其他人高。而且符法一体对其他人来说就十分困难了,想在这上面有所建树,除了要有天赋之外,还需要花费几十年的努力。他更想让小更知难而退,自己亲自动笔,否则这文试还有什么乐趣?
不过,他面前的小吏似乎对自己的造诣很有信心,落笔如有神助,疾风劲草,很快便洋洋洒洒的写完,将试卷压在镇纸下晾干。
陈实逐字逐句不禁动容,抬头看了那代笔的小更一眼,只见这小吏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应该不满四十岁,身上的衣裳不是官服,而是吏服,应是礼部负责捉笔的小吏。「这位兄台,你在符法一体上的造诣很高!符和法术你基本上已经融会贯通,堪称宗师!」
陈实忍不住道,「我见过不少符师,但是能在符法的造诣上超越你的,没有几个。你为何只在礼部做个捉笔小吏?」那小吏神色黯然,低声道:「卑职出身不好。」
陈实沉默片刻,道:「你什么修为?」
小吏抬头悄悄看了考官一眼,压低嗓音道:「卑职已经是炼虚境,再难有所寸进。」
陈实想起田月娥等人的话,道:「炼虚境已经是你所能做到的极限了,再往上走,便需要贵人提拔。不过以你符法造诣,已经做到法符变化,符由心生,下一步就是法由心生了。你炼到这一步,已经无须任何人提拔了。观整个西京,能做到这一步的又有几人?」
他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