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
白豌站在窗口,手拿护卫送来的所谓《二希宝贴》等书册,在门口踌躇观察那二十几个府兵,悄然叹息。
整个房间弥漫着诡异氛围。
方才那李离对答如流,侃侃而谈。不仅按照自己所需弄来了诗文画册,居然还真的搞了些孤本过来。
白豌却对这些人存着更多戒备,关上门也不敢睡,直接就束了假人躲到房梁上。
嘶——
背上似乎被木刺划了一道血口子,竟也没发现。
这个李离勉强算曾经的同窗,却和自己有云泥之别。
一个是无父无母的无依孤儿,另一个则是高门大户父母双全。
自己当年只知作画不通人情,唯一的朋友不过是凌书墨。而这人则人情甚广,八面玲珑,与自己截然相反。
不过,白豌不记得自己除了凌书墨外和任何同窗有更深的交集,能想起这人的相貌已经算极限。
“这人不会和他爹一样,还想着那什么天下第一图吧!”他冷笑了一声。
房梁上的人,便是趴在横梁处,睁着眼整夜无法睡。
其垂眸间眯了眯,还在想着把不中用的御前带刀侍卫补贴扣下来。
第二日。
白豌便见了李家老爷和夫人。
李家这两位已经快八旬的老人,端坐在云龙木雕座椅上。
李老爷虽然是头发花白,但是精神矍铄。一只手拿着拐杖,另一只搭在椅上。老夫人则戴着红色抹额,半睁着双目。
“白侍诏见过李老爷,李夫人。”他拱手行礼道。
李思蒙做了丞相,自然不会亏待了自己的父母。不仅老家园林修得越来越大,二老的衣着装束也堪称华贵。
李夫人淡淡一笑:“你就是京城来的白侍诏?”
白豌余光渐黯,落在其价值至少百两的发簪上,而平常百姓买不起一百二十文的一斗米。
“是!”简短回答。
李老爷看着白豌,上下打量:“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陛下竟然派你来?”
白豌故意咧着嘴笑:“不,我这可是亮涔涔的小白牙,一点都不黄。”
听到这插科打诨的话,白老爷差点心里堵着一口气被呛死。现在京城的画师都这么无礼的吗?
一旁戴面具的李离则瞧了他一眼,走上前:“老爷和夫人年事已高,经不起你的混话叨扰。白侍诏还是尽快画吧。”
其眼中对老人担忧之色明显,视线未曾离开。
白豌觉得好笑的很,他们明明是祖孙,非得弄个什么管家身份在李府扮鹌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是,他微笑道:“好 ——”
霎时间,笔墨纸砚放在桌上,甚至找来了个丫鬟在旁为他研磨。
白豌默不作声,拿着笔很久都不落下。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一炷香过去……
两柱香过去……
最后,原本是早上开始作画的时间竟然推迟到了晌午。
两个老人家坐不住,便咳嗽着休息,拂袖而去,白豌居然也不阻止。
他依旧那么拿着笔呆呆的站在桌旁,睫毛微颤,征征的注视着泛黄的宣纸。
等到黄昏渐至,这人才慢条斯理的提笔作画,干净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夕阳出现,他才放下了笔搁。
那李离见着这人此次专注作画,神情和昨日比试的随性完全不同,顿感不知哪里来的恼怒。
从前的韩妙染作画就是如此怪诞,越不喜欢的内容就画的越快。这次未免太久了些。
“画好了,要看看吗?”
李离本以为这个离经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