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李东阳以及其他礼部官员,都已议论好要让唐寅成为本科会元,为此科增光。唐寅踌躇满志地北上了,同行的有江阴举人徐经,乃是后来赫赫有名的大旅行家徐霞客的高祖。赴京路上,他慕唐寅的名声,对唐寅很是殷勤,到了北京以后,两人来往更是密切。临近考试时,徐经仗着有钱,收买了程敏政的家人,得到了试题,他请唐寅代他起草,唐寅虽说也知道这些题目来路不明,但一则科举时代做模拟卷子本是常事,二则碍于徐经的面子,三则自己根本不把会试放在眼里,所以就替徐经做了。
唐寅志得意满而又不谙世故,有一次,在朋友面前聊天时将此事漏了出来,却不料已被唐寅的好友之一都穆记在心上。凭心而论,都穆不是坏人,他为人聪明,读书用功,他年长唐寅十一岁,最早与祝允明一起倡导古文辞,当时唐寅还只是个十来岁的毛头小子。后来,唐寅却名气日盛,而且还有点看不起他,都穆心里未免不是滋味。上一年,唐寅一举摘下解元桂冠,今年又传说要给他一个会元功名中人,心热如火,怎么能够心平气静,面子上还是好友,心里未免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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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唐寅透露徐经买到考题、自己代为捉刀,都穆便有意将此事透露给一个姓华的给事中,唐寅当时还蒙在鼓里,不知二场之后,华给事中的揭发书早已送到皇帝面前。皇帝一看,勃然大怒,马上命令程敏政停止阅卷,又令锦衣卫把唐寅、徐经等人抓起来。在锦衣卫狱中,唐寅尊严扫地,皮肉受苦,一下子从得意的高峰跌入失意的的深渊,回思来京时的踌躇满志,真有恍如隔世之感。当道者怜悯唐寅,让他到浙江去做一个小吏,算是“给出路”,有人劝唐寅还是去就职为好,以后也算有个出身,唐寅表示“士可杀,不能再辱”,断然予以拒绝。
唐寅出狱回到苏州,家乡也没有安慰与温暖在等待着他,正如在生活中曾经千百次地发生过的那样,曾几何时那些捧场捧得最凶的人,现在骂他也骂得最厉害。更使唐寅感到难堪的,是家人的态度,唐寅曾经是一个全家都寄予厚望的人,也曾经是一个使全家都感到自豪的人,但是现在,却永无出头之日,从而使家人也永无出头之日。以唐寅的敏感和悲伤,碰上家人的势利与不恭,家庭生活难免不发生危机。最后,唐寅赶走了继室,又和兄弟异炊,成了一个孤家寡人,本来已经衰落的家境也因此而更形不堪,连生计都发生了困难。
然而,纵观唐伯虎的后半生,他的物质生活也偶有宽松之时,在苏州城西北建造了桃花庵别业,后半生基本上在桃坞别业中度过。好友祝允明、黄云、沈周等人经常来饮酒作诗,他购地建桃坞的经费,也主要来自于个人的卖画。由此可见,唐寅的诗画谋生之路至少给他提供了一个基本的生存环境。尤其是当他生意好的时候,求画者渐多致使忙不过来,便请老师周臣代笔。因此,后人在辨别唐寅画作的真伪时就说:“及六如以画名世,或懒于酬应,每请东村代为之。今伯虎流传之画,每多用笔,在具眼者辨之。”可见唐寅的名声,于是一些贪图私利的人,不惜作伪以牟取暴利。
以卖画为生使唐寅取得了经济上的自给,由此决定了他人格上的独立,对他后半生的诗画文艺创作亦产生了深刻的作用,甚至直接影响到其艺术观和创作风格。史载唐寅初拜师于沈周,在京城科场舞弊案发生之后学于周臣门下,其画风渐渐脱去沈周的特征,如他的《骑驴归思图》画法几乎与周臣一致。
武宗朱厚照的叔叔朱宸濠,谋划造反,到处招贤纳士,以厚禄请唐寅出山,唐寅开始并不知道个中端倪,但去了之后,逐渐发现宁王图谋不轨,便开始想办法离开。《明史》中记载,唐寅“察其有异志,佯狂使酒,露其丑秽。宸濠不能堪,放还。”他为了离开宁王,整天醉酒装狂,还曾脱了衣服裸奔,宁王实在受不了,便轰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