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山崩时滚落的碎石。它太高了,12米的浪头比舰岛的第二层甲板还高,压过来时把天空都吞了,阳光被挡在后面,舰体瞬间坠入黄昏般的昏暗。李彻在舰桥里看到水墙的顶端掠过云层,那些被卷上天的海水变成浑浊的雨,噼里啪啦砸在舷窗上,把蟠龙徽章的影子打得粉碎。
“嗡——!”
钢缆的悲鸣刺破死寂,所有系留装置同时绷紧,歼-35的机翼被拽得微微上翘,液压缓冲器发出濒临断裂的尖叫。紧接着是舰体的呻吟,076型舰像被一只大手抓住舰艏往海里按,前甲板猛地下沉,浪花瞬间漫过电磁弹射轨道,带着咸腥味的水顺着通风口往里灌,林深下意识抓住旁边的系留柱,指节抠进钢铁里。
水墙撞上来时没有巨响,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轰鸣,像无数块铅板同时砸在舰体上。12米的浪头拍在舰岛侧面,舷窗瞬间被浑浊的海水糊住,周砚在机库里看到钢缆网被压得往里凹,泡沫灭火剂桶像浮萍似的漂起来,撞在歼-35的机腹上。轮机舱里,压力表的指针猛地打到底,QC-280燃气轮机的转速表疯狂倒退,李志远扑过去扳应急阀,手背被突然爆开的蒸汽烫出红痕。
李彻在指挥舱里被掀得撞向屏幕,荧光海图在眼前碎成光斑。他死死盯着舷窗外——水墙还在漫过舰岛,浪尖的泡沫甚至舔到了第三层甲板的观察窗,076型舰像片被狂风揉皱的纸,在灰黑色的浪涛里剧烈倾斜,倾斜角超过30度时,他看到林深在甲板上被甩得滑行,死死抱住舰载机的起落架,防风镜在翻滚中掉了,露出一双圆睁的眼睛,正望着那堵遮天蔽日的水墙。
震动从每个方向涌来,管道的爆裂声、钢件的摩擦声、海浪的咆哮声混在一起,却盖不住全舰人员的喘息——不是恐惧,是憋着一股劲,像舰体的龙骨一样,在扭曲中硬撑着。当水墙终于从舰艏滑向舰艉,李彻扶着倾斜的控制台抬起头,看到被海水洗过的舷窗外,天又亮了些,但那道灰黑色的影子还在海面上翻滚,像没散尽的噩梦。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赵砚秋的声音,带着蒸汽烫伤的沙哑:“主机压力回升……”
周砚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机库防水胶条完好……”
林深的声音最响,带着海风灌过喉咙的粗粝:“舰载机系留正常!”
李彻没说话,只是摸了摸帽檐上的蟠龙徽章。这次没再数是第几次,指尖的冰凉里,多了点海水的咸。全舰的机械韵律重新拼接起来,比之前更沉,更韧,像刚从水里捞出的钢缆,带着沉甸甸的力量,继续朝着海平面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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