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彦偏爱柳枝,所以新式学堂的设计自然是无处不成柳。
只是有趣的地方在于,各处柳树的高矮参差不同。
于是新式学堂的成文园里便有这么一处新奇的景,没有别处的高大粗壮的成柳,而是有许多株高矮还不到膝盖的柳树苗。
一日正值午后,一个年纪十二三岁的学子穿着白色的宽袖儒衣,袖子口和衣摆处都被系了起来,只见那年轻的学子一边小心翼翼的浇灌着园子里的柳树苗,一边轻声呢喃着,
“校长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但愿我日日浇灌你们得以让你们十年长成参天的大树,不必风来便折,飘忽不定的,说不好哪天便断了生机。我呢,十年之后会是什么样子,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家里有个望子成龙的老爹,实在是不忍心让他失望啊。可学堂里的同学们都比我强啊,无论是见识还是家世,可能我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书上的东西知道了许多,却也不是最出彩的那一个。”
忽而停下来摇了摇头,伸手拍了下脑门,似乎要一扫方才的丧气,笑道,
“想那么多没用到的干嘛,他人自有他人的福气,张府之你自有自己的路要走,何必妄自菲薄呢?”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女子的轻笑声,少年手里的水壶几乎是一抖差点要掉下好在他及时反应将水壶放在地上,这才抬头看向院门口依着门柱的女子。
少年顿时羞红了脸,实在是整座学堂里只有他的年纪是最小的,而其他的人都在十六七岁以上,所以能来学堂的都是些颇有底子的人。
而眼下门口那依着门柱的女子已经颇有成熟女子的风韵,更何况那人本就相貌出众,更是看的少年红了脸,挠了挠头,只是垂着眼眸唤了一句,
“先生。”
新式学堂能被称为女先生的只有一人,那就是风波亭的都尉大人,陶紫鸢。
陶紫鸢只是偶然经过此地,没想到会看到有人在此处,毕竟这个午后时分大家都恨不得躲在雨檐那边凉快着。
惊讶过后却又想起来,李相卿好像是带了一个人进学堂,而且让那孩子在学堂里一边做事一边跟着上课,如此一来倒也是两全其美,既不至于错失良才,又不至于让孩子觉得可以不劳而获。
本来打算悄然离开的陶紫鸢被少年的自言自语吸引,停下了脚步。
一番话听下来觉得这孩子着实有趣,别的不说确实是心性不错。
当即看着那羞涩的少年,轻笑道,“不必紧张,这个时辰侍弄这些中暑了怎么办?”
没想到那面容清秀的孩子竟是憨憨的一笑,随即道,“学生没别的优势就是体格好,这么些年也亏得时常锻炼,倒也没怎么生病。”
陶紫鸢笑了笑,倒是有些喜欢他不算憨傻却也时分难得的实诚的性子,闲来无事扯了几句闲话道,
“听韩先生说,你每日天不亮便起,夜晚睡得也是最晚的一个,白日却不曾打过瞌睡,倒是难得,怎么做到的。”
陶紫鸢不是这种需要成天在学堂里认字学文的学子,只是命好碰到了先帝那样的老师愿意调教,站着读文倒是也不算吃太多苦,可有些时候累了也会偶尔打瞌睡。
不过好在先帝不同自己计较,只是打了几次脑袋之后看着自己冥顽不化的毛病连打都懒得打了。
想着陶紫鸢的眼睛有些湿润,思绪抽回的时候看向对面的张府之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道,
“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就是上课之前放半个辣椒在嘴里,若是困了嚼一口便不困了。”
“半个辣椒?”饶是陶紫鸢也不由得疑惑出声,实在是前所未闻,不过随即却是轻轻一笑,道,
“倒是难得。”
张府之挠了挠头,道,“学生自知并不是天资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