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痛的灵魂驱赶了最后的夜,稚嫩的清晨,无曦冷寒。
江逢宁跟着孟维来山中巡逻。
山中清冷萧寂,一层薄薄的冷雾弥散在林间四处。
吐息间磅礴的热气化作白雾,从随行的人和马口鼻处喷出,很快被寒风捎去。
只剩脚下乱了的枯枝与残雪。
一身绒灰披风裹着流云紫锦衣的江逢宁立在土坳上,拉开手中的地图,兀自看着。
两映山的位置在地图上标得很清楚,她完全没有想到这座山竟会这般近。
离现在的位置不过两座山头的距离。
换句话来说,两映山距离盘踞在山脉上的亡修军也很近。
也许正是因为两映山地势高,攀越不易,所以亡修如今才只走梨山头段,攻宣阳北部。
如此一来,江逢宁立即有了计划。
她转头看向孟维道:“叔,这两映山山顶可否俯瞰梨山背脊,将整个高月谷收入目中?”
虽然要问,但其实江逢宁是见过的。
何止是高月谷,就连身后的极西也如画卷般铺展于登临之人脚下。
梨山栈道这条山脉灵得很,如一条巨龙南北而卧,平分两面平原、山地和水域。
本来是神迹,护佑两方人民。但往往战争来临时,它就是屠杀场。
山背两面的尸体与无名碑堆积如高塔,又从山顶倾塌,神赐下的巨龙变成了枯骨架。
明明洒满的是骨灰,世人却说那是洁白繁盛的梨花。
江逢宁知道,八十年前的那一次的战争最为惨烈。
亡修铁蹄下,三军战士,兰符川黄泉岭两城百姓,数万万条人命都在那场战役中化作死魂。
而这些死魂,后来全部成为了乱世人偷换万人祭下的养料。
从话问出口开始,思绪已经十分清明。
接着孟维点头回她:“确实如少主所言。”
江逢宁眼睛勾起微微的狡黠,立即道:“我有个计划。”
抬起眸的孟维浅笑,他见面前女孩笑容灵动干净,比耀阳下松尖的落雪更甚,能令人短暂地为之触动。
他有多久没见这副眉眼后的那个人了?
今年是第十六年。
自问自答间,浅淡的记忆从眼前一闪而过,孟维柔和的目光落在江逢宁身上:“少主请言。”
他昨日思考了一夜,决定选出军中一个副将带领一支小队于今夜上山。
但路不厌多,在计划之前,任何想法都可以听一听。
“在我们夜袭之时,同时还需要引开山头一部分的亡修军。”
佯装的笑意浅浅落在几息间,江逢宁缓缓正色说:“我知道,参与此次行动的人将会用生命为我们争取更多的上山时间,但还不够。”
“我想的是,若夜晚时分,两映山的山头火光如人头攒动,让亡修人误认为我方大军是从南面两映山过来。”
“这样从内部分开他们视线的同时,以此削减掉我们正面的压力,胜算便会再多几分。”
听完,孟维道:“但亡修未必会中计。”
此计中不中三七分,在亡修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至多也只达五五开。
更何况此时,派人去两映山只能从南面绕行,时间至少要两日。
兵贵神速,这半成胜算只能当弃则弃。
江逢宁知道孟维的顾虑,她道:“两映山不用任何人,我去即可。”
她拍拍马背上的箱子,抬眸看着孟维:“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当林中有火光高挂之时,便是夜袭动手之时,也是后方士兵从半山腰攻山之时。”
“而且,我只需要一天一夜便可抵达两映山,今夜的行动动只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