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将对他进行临时庇护,并协助安排其后续生活和教育时,林小阳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猛地抬起头,原本黯淡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一种近乎偏执的光芒。他死死盯着工作人员,又猛地转头看向病床上虚弱的方明远,声音尖锐而颤抖:“不!我不走!我要在这里!老师还没好!我要等老师好了!等老师带我去比赛!”
工作人员耐心解释:“孩子,这是为了你的安全……”
“我不走!” 林小阳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猛地后退一步,身体绷得紧紧的。他忽然抓起那张省赛通知书,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双手用力!
“嗤啦——”
崭新的纸张被撕成两半。
“老师不去!我也不去!” 他嘶喊着,泪水汹涌而出,将撕碎的纸片狠狠摔在地上,“除非老师带我去!否则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儿!守着老师!”
这决绝而激烈的举动,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小小的病房里,也在整个青石村掀起了巨大的波澜。消息传回村里,那些签了名的村民沉默了,随即是更深的震动和更强烈的决心。
“这孩子……心都拴在方老师身上了……”
“造孽啊!林建国把他逼成什么样了!”
“方老师要是不好起来,这孩子怕是真的……”
赵德柱拿着那份按满了红手印的联名请愿书,带着全村人的期盼和沉重的心情,再次走进了乡政府,也走进了县教育局和儿童保护机构的办公室。这一次,他带去的不仅是请愿书,还有林小阳撕碎通知书的悲壮举动。
各方力量的斡旋和推动下,一个折中的方案迅速形成:鉴于方明远的身体状况和林小阳的强烈意愿,在确保林小阳安全的前提下,暂时由青石小学和村委会共同监护。县教育局特批一笔紧急奖学金,用于方明远的治疗和林小阳的学习生活所需。儿童保护机构将持续跟进,并启动对林建国的正式处理程序。而省赛,必须参加,这不仅关乎林小阳的未来,也关乎所有关心他的人的心血。
当工作人员将这个决定告知病床上的方明远和守在一旁的林小阳时,方明远枯瘦的手紧紧握住了林小阳的手,握得那么紧,仿佛要将自己残存的力量全部传递过去。林小阳则把头深深埋进老师的手掌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了太久的委屈、恐惧和希望,终于化作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流淌。
半个月后,省赛颁奖典礼在市里举行。方明远的腿伤还未痊愈,右眼仅存微弱的光感,但他坚持要出院。医生拗不过他,只能再三叮嘱注意事项。
颁奖日那天清晨,天还没亮透,青石小学门口却已站满了人。几乎全村的人都来了,默默地等待着。当宿舍的门打开,林小阳搀扶着拄着拐杖、脚步还有些虚浮的方明远,一步一步走出来时,人群中响起一阵低低的、压抑的抽泣声。
方明远穿着那身洗得发白却熨烫得整整齐齐的中山装,鼻梁上架着那副破旧的眼镜。他看不见,但他能感受到无数道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饱含着敬意、感激和无声的支持。林小阳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校服,胸前的红领巾格外鲜艳。他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老师,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稳。
东方的天际,终于撕开了厚重的云层,第一缕金色的阳光,如同熔化的金子,泼洒在蜿蜒的山路上,也照亮了校门口那棵饱经风霜的老槐树。阳光落在方明远沟壑纵横的脸上,落在他浑浊却仿佛映着光的眼睛里,落在林小阳挺直的脊梁和紧抿的嘴唇上。
“老师,” 林小阳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抬起头,望向天边那轮喷薄而出的红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却异常清晰,“您看……天亮了。”
方明远微微侧过头,仿佛在努力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