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拢了卓家几十家绣坊的何家,远从江南来到此处,宋二才内心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他快速掉转视线看向远方,说到底他跟何家这位二公子也是见过一面,只不过他是否还记得,是否认识自己不得而知。
很快,楼下那一行人进来了,宋二才让儿子待在这里不要走动,自己去了楼道处,没有下楼,而是站着倾听楼下的情况。
宋添有些奇怪,不过父亲让他不要走动,他倒是乖乖的没有去打扰。
楼下,曹烈还在,正在为一位富家公子介绍那张八锦戏水的桌屏。
江南一带的绣艺以卓家为首,以往这些东西很少传至这边,现下有了,虽价高物贵,却仍然受到追捧。
不算大的一张红楠木桌屏,就算再精致外面也就是几十上百银而已,这张八锦戏水,曹烈开价六百两,这价格还不给便宜。
富家公子有一些犹豫,他是真喜欢这幅桌屏,木架子没多稀奇,这上面的绣工跟画作实在让人觉得妙趣。
“曹兄,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小小一张桌屏要我六百两,你是在怪我上次喝酒未叫你,故意坑我不是?”
显然曹烈跟这人也是认识的。
曹烈含笑道“傅兄那里的话,我曹某怎是那般小气之人,只是这桌屏……”
他正想说桌屏难得,千里迢迢从江南之地找回,价格实属没有多要,只不过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就给人打断了。
“这张桌屏别说六百两,再加多一千两也是使得的。”
何文筠说着慢慢向这边靠拢,他先盯着微微诧异的两人瞧了一眼,视线便转到那张桌屏上。
“一、二、三……、八、九。整整九种针法,略摸一百多种丝线,这桌屏六百两,我要了。”
二话没说居然就下了定,傅家公子一听就急了,“这位兄台来晚了一步,我刚刚所说实属玩笑,其实东西傅某已经定下。”
他说着便给旁边的人使了眼色,这东西是他买来给自家祖母当寿礼的,这些天寻遍府城好不容易找到个合心意的,怎能让别人抢了去,他只是最近手头紧,有点儿心疼银子罢了。
曹烈会意,对突然冒出的这位华服公子拱手道“承蒙公子厚爱,但这幅桌屏傅兄的确已经先行定下。”
何文筠斜眼看了看两人,又问,“那可有类似桌屏让我一观?”
如果说这满屋的衣料织物来自江南某处卓家散落在外的绣坊何文筠是信的,但这个桌屏让他多了一份疑心。
何时那些暗地里讨生活的绣娘也能有这等本事了?他怎会不知?他怎能放过!
卓家倒下,尽管有人及时接手了那些绣坊,可有一些习得针法的卓家奴仆跟绣娘还是外流了,那些人偷偷组建小作坊,向外售卖绣品讨一份生活。
何文筠一直在查,只要找到便想办法收拢或是毁之,江南一带都已经给他清理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这远在西南的偏野之地,还有这么一家绣楼。
来之前何文筠已经让人去查过了,绣楼的货品从江南一带走水路运来,至于是何处的东西没找到源头。
可当看见这张桌屏,他觉得事情可能并不似表面那般简单。
昨日曹烈拿到那十张桌屏惊叹连连,为了保持稀有跟神秘,他每次只摆上一张,买出才会再取,此时面对何文筠的问题,他淡笑摇头道“此次不巧,东西暂且只有这块,已无二货。”
从刚刚这位锦衣公子口中所说的几句话,曹烈已经看出他的身份不凡,目的也不纯,自然不会再售卖绣品给他。
何文筠杨了下眉头,打量了一下淡淡含笑的曹烈,也跟着笑道“如此倒是不巧,不过东家下次有这等好货可直接送到何家医馆,价格无忧,但随你开。”
“原来公子是何家人,曹某失敬。”
曹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