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战国时期泾渭分明的儒家与法家,乔松更加崇尚后世礼法不分家的理念。
法律与道德就好像是社会的两条线,法律为下限,道德为上限。法律乃是禁人为恶,告诉人什么不能做;而道德则是在导人向善,告诉人们要做什么。
就好像载满重物的蒸汽火车上坡时同时工作的前后两个车头,一个推,一个拉,才能拉得动重物。
二者取其一,不智也,唯二者并举,双管齐下,方为治国之道。
吕不韦沉默了很久,向乔松拱手一礼:“老朽受教了。”
正如乔松所说,掩日在新郑城外的确手下留情了。否则,当日从两侧山丘上滚落下来的,就不会是仅仅是用来阻路的人头大小的石头,而是磨盘大小,足以让车队人仰马翻,死伤惨重的巨石。
而这也是吕不韦特意交代的。
因为吕不韦想做的,是不让秦王回到秦国,而不是要了乔松的命。
当日在章台宫讨论农具一事,当听到乔松并不认为商君之法万世不移的时候,心里就活泛了起来,生出了一个罪恶的念头——他要继续将秦王掌控在手中。
于是,在挣扎了数日之后,得知嬴政离国前往韩国的时候,吕不韦做了一个决定:派遣杀手,刺杀嬴政!
只要嬴政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秦王没了,那么他以相国之身,就能够再立秦王,再度执掌朝政,去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改造秦国。
而这个秦王,便是眼前这个娃娃。在他长大之前,他有着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再去打造一个符合他理念的秦王,将秦国带向“正轨”。
倘若最后刺杀失败,也无所谓。那证明了嬴政的手段足够成熟,是一个合格的王。罗网有向秦国阳奉阴违的趋势,借此机会斩掉罗网一臂,对未来的秦王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所以在韩国之时,罗网杀手的目标从来都是嬴政,而不是乔松。甚至这也影响到了夜幕,哪怕姬无夜气的想要剁了乔松,他也只能忍着。因为,权倾朝野的吕不韦正手持秦剑,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乔松起初不理解,可自从在往韩国的路上读了吕氏春秋,读懂了这本煌煌之言,读懂了吕不韦的政治主张之后,他就明白了吕不韦种种举动的原因。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与吕不韦还真有点儿像:都认为秦法过于严苛,都主张以怀柔的手段对待黎民百姓,都认为治国应该博采众长,而不是单纯的用某一家的学说。
“公子一番讲解,老朽已然明白吕氏春秋之缺憾。那么,老朽有一问……”
“文信侯请。”
“倘若他日公子为王,会以哪家学说治国?荀夫子吗?”
乔松眉角一抽,这老东西这么胆大的吗?
你是真不怕隔墙有耳,然后我回去被我父王给砍了是吧!
吕不韦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哈哈一笑,抚着胡须道:“公子放心,老夫可以发誓,今日之言,不传六耳。倘若有违此誓,天地不容!”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乔松又能如何?
别看历史上吕不韦自尽一了百了,给始皇帝腾开了位置。但吕不韦自尽其负面影响也是十分大的,丝毫不亚于之前几任秦王继位之初干掉上一代秦王所养的大鱼。
尤其是这一次,六国还都盯上了吕不韦。一旦他死的不明不白,六国绝对会煽动舆论,对秦国指手画脚。
今天为了说服吕不韦,让他安心去巴蜀,乔松只能拼了!
“商君书有言,治国不一道。故此,乔松以为,治国当因时而异,因事而异,不可拘泥于一家。而一统之后之天下,乔松以为当行外儒内法之策,并济之以道,百工百业,各安其道。”
“外儒内法,济之以道,百工百业,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