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周颐三人出去后,冷阳一个人在窗边的明晃晃的灯烛下坐了良久,背影显得异常孤寂。
这些年他怎么过来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其中的艰难困苦岂是一两句可以道明的,若要让他放弃这来之不易的帝位,定然是很难的,可念念怎么办,不知她今日听了那番话会不会想起一些事情,若她想起来是自己将她骗到北齐的,会不会恨我,会不会一气之下就回南安。
想见却又不敢见,冷阳觉得他此生都不曾像此刻一样优柔寡断过。
“也不知她现下如何了?”冷阳看着前方的奏报,一面却自言自语。
看不进去,索性就不看了,冷阳放下奏报,朝门外吩咐道:“来人,去备车,朕要去国公府。”
冷阳走的是国公府的后门,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
一进府中,冷阳便屏退所有人,直奔柳未曦的房间,走到门口时恰好碰到书云从房间里出来。
“陛下,你怎么来了?姐姐她……”书云言语间非常兴奋。
不过冷阳却打断了她的话,小声又急切问道:“今日的事情朕都知道了,已经差人去办了,她怎么样了?”
冷阳一面说着一面朝屋中望去,满目关切。
书云道:“从回来就一直昏睡着,还没醒,陛下要进去看看吗?”
冷阳道:“你下去休息吧,朕在这里陪着她。”
“好,那有事你叫我。”书云说罢就退下了。
冷阳急切的跨过门槛,快步走到柳未曦的床前,刚一坐下,便见床上的女子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冷阳言语中带着惊喜,“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说着便要去找书云过来。
柳未曦连忙拽住冷阳的袖子,说道:“不用,我已经没事了。”
“好,”冷阳笑了笑,坐到床边将她拥进怀中。
柳未曦亦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着。
二人安静的依偎在一起,听着彼此的心跳,静静的享受着这片刻的温存,谁都不愿打破这甜蜜的时刻。
最后还是柳未曦忍不住开口问道:“你……”
“嘘……”柳未曦话还未说完便被冷阳打断。
冷阳并未说原因,柳未曦也并未再言语,二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
许久,冷阳突然开口:“安阳自幼被我姑母和父皇宠坏了,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自会给她一个教训。”
“好,我信你。”柳未曦没问他要怎样教训安阳郡主,因为她信他不会放过安阳。
冷阳没问柳未曦是否想起什么,不问便不知道,不知道便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她还是那个失忆的念念,而他依旧是北齐的皇帝,她未来的丈夫,一切都没有变。
可是一切真的能恢复如常吗?毕竟任何事情一旦撕开了一道口子,即便修修补补也还是会有痕迹。
周颐和步华办事很果决,一夜之间,京中关于柳未曦的流言尽数消散,朝堂之中也并未掀起风浪,而安阳郡主因为书云的毒药肌肤溃烂,整日躲在公主府求医问药,但丝毫不见成效。
念阳小筑,八角亭中,柳未曦正望着院中的一旁光秃秃的桂花树出神,突然耳畔传来顾松涛的声音,“你在想什么?”而后他将自己手中拿的狐裘给柳未曦披上。
听到熟悉的声音,柳未曦收回深思,回头望向顾松涛,一瞬间,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
“兄长,”柳未曦哽咽。
顾松涛看她的眼神,瞬间明白,她估计是想起了什么,便蹲下为她轻轻拭去两颊的泪水,柔声道:“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在心里,哥哥在呢!”
话音刚落下,柳未曦就扑在顾松涛怀里埋头哭泣,她不敢大声哭,只能小声呜咽,连带着全身也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