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少年看着宏飞白的背影。
他可能是最明白此时宏飞白心中感情的人。
如同自己和薛姑娘一样,宏飞白宁愿是他自己当了弃子,也不愿意让少女送死,尤其是知道,少女的死是用来换得了自己的活,他心里应当很恨,可是,做出这件事情的人,却恰恰救了他自己的性命。
他又不能去恨。
他如何能恨?
少年叹息,看了看旁边劣茶,抬手一饮而尽。
放下茶盏,握剑,起身。
天剑门弟子退无可退,背后已经是师父浮现怒意的目光,只能够咬了咬牙,道
“得罪了,大师兄……”
“师命难违。”
铮然的剑啸声音响起,五假一真,六柄长剑朝着宏飞白身上落下,却在同时间听到了叮呤当啷的脆响,手腕一麻,如遭雷击,再也握不住兵器。
足足六把天剑门制式兵器脱手落在地上,他们甚至都没有察觉这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旁边就已经多出来了一人,穿着身藏青色长袍,背后背着琴盒。
右手倒拎着一柄简陋的铁剑。
九百七十文。
那剑锋芒刺目。
“你是谁?!”
王安风沉默了下,看着宏飞白行过自己,看着青年背影,叹息一声。
掌中长剑微转,身着苍青色长衫的少年负手而立,黑发在后,三尺长剑斜持,淡淡道
“过路人而已。”
“我与诸位,皆是。”
“还请驻足,勿动,否则刀剑无眼,尚请包涵。”
众人气得面色发白。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
宏飞白慢慢往前走。
从梧桐树,走到院子里面,走到那男子身边。
小时候第一次来,心里害怕,步子迈得小,被那比自己小许多岁数的小姑娘硬拉着往前走,要走一百二十六步。
后来长大了,步子迈得大了许多,年轻气盛,只用了六十一步。
现在他背着黑棺,重又慢慢走过着距离。
走够了一百二十六步,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脚步站定。
前面是个花坛子,曾经有个小姑娘双臂展开,在他前面转了一圈,笑得开心灿烂。
“这里是我家。”
“以后也是你的家了……”
青年站定了脚步,抬眸看着师父师娘,肩膀染血,将背上的黑棺轻轻放下。
抬手抚摸在了黑挂棺盖之上,神色变得柔和,沙哑开口
“师妹。”
“我们回家了。”
周围数人闻言色变,那中年男子身子似乎微不可查颤抖了下,秀丽女子则是先有疑惑,随即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宏飞白淹没低垂,抚摸在了黑棺上的手掌猛地用力,气劲勃发,却又柔和。
如云雾一般。
黑棺的棺材盖子哗啦声中,直接翻飞而起,露出了棺材里面,露出了平静沉睡着的少女,面容依旧如此秀丽。
满场死寂,听得到手中佩剑落地哗啦的声响。
黑棺中垫着了一层厚实的布料,穿着藕色衣衫的少女躺在上面,容貌秀丽,仿佛只是安静睡着了而已,可在转瞬之间,这少女容颜便开始消散,如同在瞬间度过了千百年漫长的时间。
容颜老去腐朽。
连白骨都缓缓化为齑粉。
那秀丽女子面色苍白,几乎要昏厥过去。
宏飞白站直了身躯,抬眸看着前面面色依旧冷硬的男子,沙哑开口,道
“我只是送师妹回来,见见你们的最后一眼。”
“然后问你一句。”
声音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