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容和李缓各拿着一把铁铲找了一处安全的地方开始往外挖土,李充和李责把俩人铲出的土装进垫了布袋的背篓里运到岸边的牛车上。
幸好今天是个有风的阴天,不然中午时根本没有办法干活,宽阔的干涸湖底除了随处可见的杂草,没有一棵可以遮阴的树。
不久后,有五六个女孩结伴来这里挖草。不过,她们是在湖的东边,李缓和李安容是在湖的西边。
待两辆牛车装满,李充和李责赶着牛车把土送到李家,以此往复,一天也就只能拉两趟。
眼见天空愈发暗了下来,李充便让李安容、李责一同回去,等到明天再来。
李安容扶着插在土里的铁铲歇息片刻,和李缓一起往东边望去,挖草的女孩们早已没有了身影。
四人又挖了两天的土,又加上李家有现成的木料,便让张家明日来家里干活。
天刚蒙蒙亮,张家便带着自己的妻兄和两个连襟一起到了李家,张家和他的妻兄负责垒墙和架顶铺瓦,两个连襟负责和泥、递砖等杂活。
宋云珠按照五井里中约定成俗的规矩,每天付给张家和他的妻兄二十钱的费用,张家的两个连襟是每人十钱一天,但不管饭。
又加上有李充和李责过来帮忙,在没有用到李安君和许萱的情况下,浴室在两天后便建好了,张家还额外帮忙垒了鹅圈。
不过,那六只被啄伤的鸡苗中有三只没有挺过来,依旧被李安君埋到了桃树下面。
是夜,等到许萱和李安君去休息后,宋云珠提着灯笼和李无疾一起去看下午才盖好的浴室。
李无疾欣喜的跑来跑去,然后搂住宋云珠的胳膊仰起红扑扑的小脸认真的问:“阿母,你没有对阿翁说咱家新建了它,那阿翁会不会不认识咱们家了?”
“不会的,有你在这里,即使咱们家全部变了样,你阿翁也会认出来的。”宋云珠弯腰把额头贴在李无疾的脑门上柔声回答。
李无疾皱起鼻尖想了又想,然后拽住宋云珠垂下的袖口继续问:“真的吗?可我阿翁还有一年多才要回来,我到时候就长大了,他能认出来我吗?”
“当然,你是他的骨肉,他肯定会第一眼就能认出来你的。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等到月底给你阿翁寄夏衣时,我给他写信说好不好?”宋云珠依旧柔声哄着。
李无疾这才彻底放下心,搂住宋云珠的腰撒娇,想让宋云珠回房哄自己睡觉。
宋云珠笑着刮了刮李无疾的鼻尖,一手拎着灯笼,一手用力抱起李无疾往堂屋走。
当李家所有的油灯熄灭,如峨眉般的上弦月依旧悬在空中,无声的望着这片土地上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不知从何处响起几声犬叫,一连劳累几天的宋云珠翻了个身搂住李无疾乱蹬的小腿继续沉沉睡去。
出于对李充、李责两家的感谢,睡了个懒觉的宋云珠在吃了朝食后把李无疾交给李安君照看,自己去宋屠夫那里买了三条彘肉,一条留着用来犒劳自己一家,另外两条分别送给了李充、李责家。
李家的小院中阳光柔和,领着李无疾洗完衣服的李安君把堂屋里和自己、李安容房间中的所有芦苇席拿到槐树的树荫下铺好,然后和李无疾一起躺在上面看从茂密的槐叶中撒下的阳光。
微风轻轻吹动,落在地面上的光影也在地面和李安君、李无疾的身上来回晃动。
狸也惬意的躺在李无疾的脚边,连草棚下的以往很闹腾的马儿也安静了下来,唯有那四只燕子还在辛勤的飞来飞去。
宋云珠推开院门进来,便看到了李安君掰着手指教李无疾数数的一幕,她笑着让转头看自己的俩人不要动,然后在快速把彘肉放进东厨涂上盐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树荫下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