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回北洛的时候,展念正最后一遍为自己和小阿殊整理着衣衫。
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便又问了一次,那传讯的侍卫强压着哽咽,艰难的重复了一遍。
“王船行至江心与一艘大型货船相撞,本就船毁将沉,后又起了无名大火,一船人等来不及逃离,女帝陛下亦在其中,我们已在江中搜寻多时,仍是没有一点音讯,怕已是凶多吉少……”说到最后传讯的侍卫已是低低哭出声来,女帝殒身,这对北洛来说是惊天大祸,即便他位卑人微亦觉得震痛难当。
沉船!大火!凶多吉少!
展念的脑海里不断的盘旋着这几个词,它们来回的晃啊晃,晃的他头晕脚软。
旁边的小阿殊,年纪尚幼,她不明白什么是殒身,犹自在心中埋怨自己皇父慢吞吞的,再晚就接不到母帝了。
许久后,展念才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备船!”
当他带着人马赶至事发的江心时,已是拂晓,微明的天空彤云万丈,江面上风平浪静,仿佛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展念站在船头望着那漫天的锦绣霞光,多么的美啊,美的令人晕眩,美的让人窒息。
他死死的攥着拳头,将眼泪硬生生的逼了回去,他不相信老天会如此残忍,他也不相信命运是如此无情,他不会相信!这是他永远等不到的人!
他把目光又转向了那艘肇事的大货船,轻轻吐出了一句话,“把人带过来。”
昨日事发之后,货船的一干人等已经被控制羁押,此时被单独带上来的船主也是一脸的惊恐不安。本来船只应该各行其道,这条线路他们也是行走多年,从来没有出过差错,谁知昨夜突然就出了这样天大的祸事,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这样的责任他承担不起!
“官爷,官爷,我们不是北洛人,我们是南燕的商人啊!”
这话算是最后的挣扎了,言外之意,北洛无权处置南燕的百姓,谁料,这反倒成了催命符。
展念闻言,骤然回头死死的盯着那战战兢兢的小商人,血红的眼睛像是出笼的猛兽。
“竟然是南燕的奸细!”
“统统带回去,严刑审问!”
“不能活也不能死!”
“说真话者赏全尸!”
话音一落,侍卫便毫不留情的把这货船老板拖了下去,没有人会觉得这些人可惜,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这对北洛来说是深仇大恨!
冤有头,债有主,能查明事实最好,查不出来也要有人去祭奠北洛这些无辜的亡魂!
船上又恢复了平静,展念仍旧站在船头,从早晨到中午,从中午到傍晚,就是不肯离去。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敢去问,只能默默的陪着,在心中感慨即便贵为皇后又如何,此时此刻也不过是个伤心人。
这时,江面上漂来一个白色的物件,浮浮沉沉,下意识,展念便多看了两眼,待那物件漂的更近了些,他连忙命人打捞了上来。
那是一串贝壳风铃,一霎那,展念心头酸痛迭起,这是锦延在信中所说给阿殊带的那一串风铃吗?
若说刚刚他还能强压悲痛处理后事,如今却是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阿延,我的阿延,我都没来得及叫上一声阿延……”
“阿延,我错了,全是我的错,我应该陪着你的,我不应该让你去的!”
“阿延,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吗?你怎么这么狠心!”
“阿延,若是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你会不会回来……会不会回来……”
……
周围的官员侍从谁也不敢来劝,别说是皇后,就连他们都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境况。
这时,又有一艘船慢慢的驶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