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康元七十一年、三月二十七、未时六刻、青衣卫南安平司
此刻,青衣卫南安平司千户杨文渊正坐在讯案室的桌案前,桌子上还放着四碟小菜,一碗大肉汤。杨文渊手里捧着一碗米饭,正吃得津津有味。他今日“忙于公事”,直至目下尚未用过午膳,是以,索性便在讯案室里吃了起来。房间里分列两旁的六个卫卒,见自家的主官做事如此“勤勉”,竟至于忙碌到只能在审案的空隙,偷空吃几口午饭,心下对这位千户大人无不“肃然起敬”!
未几,两个卫卒便带着一个头发蓬乱、脸容憔悴的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虽然脸容苍白、神情憔悴,但仍看得出她一身明艳清丽的姿色。她刚刚坐下,便伸手捋了捋额前的几丝乱发,露出一双秀美动人的眼眸。
“明月姑娘,久仰大名啊!”杨文渊一边吃着饭,一边欣赏着眼前这位女子一身明艳动人的风采。仿佛在这一间昏暗吓人的讯案室内,有了这样一位“秀色可餐”的女子,他吃饭的兴致瞬间就高涨了不少。
明月坐在了杨文渊对面的那张残破的木凳上,眼眸中流露出一丝苦笑,她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什么话也没有出口。
她清楚地记得,还在昨天的这个时候,她与新结拜的娇娇妹妹坐在得月楼最大的雅间“秀春阁”内,两人面对着整整一桌的山珍海味,喝着闻名长安的汾阳美酒,言笑晏晏,不胜欢畅!
两人喝着酒,在娇娇的劝动下,她下定决心,过了今晚,就要给自己赎身,从此海阔天高,任自己遨游,再也不想受困在翠云楼这座巨大的牢笼之中了。
没想到,才仅仅是一夜之间,祸从天降,她半夜醒来,被一帮兵丁强行从被窝中拖拽了出来,她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兵丁们就已用绳子将她浑身捆绑,强拉硬拽地带回了南安平司。一路上,她惊问何故,有几个卫卒见她生得美貌,遂笑吟吟地告知她:“韩王死在了你们的翠云楼……”
明月的内心顿感惊诧莫名,她心想:
韩王怎会死在了翠云楼?韩王不是跟娇娇在绣房内同寝么?难道是娇娇失手杀死了韩王?不可能啊!娇娇这么一个弱质女流,哪来的气力来杀死韩王?难道是裴才保深夜从我枕边溜走,去杀了韩王,也不可能啊……
如今,明月坐在了南安平司昏暗的讯室之内,面对着周遭八个如狼似虎的卫卒,她心知此番必凶多吉少,然脑海中兀自回想着往事,只觉那些欢畅痛快的往事,都如梦似幻一般,她才刚刚想仔细地去品味一些过往的快乐,那些快乐就如虚空的泡沫一般,瞬间破灭!
……
这时,杨文渊已经用好了午膳,他刚刚将手里的碗筷放下,身旁立时过来一个卫卒,小心翼翼的将桌案上的那些剩菜空碗,尽数收走。
杨文渊去过卫卒递来的一块干净的面巾,擦了擦嘴角便的油汁,笑着言道:
“在下杨文渊,忝居南安平司千户之职,早就听卫所里的兄弟们说起,说你明月姑娘非但是翠云楼里的头牌,更是整一座长安城中的头牌!可惜,在下公务繁忙,始终未能抽得出空去拜会姑娘一面。没曾想,因缘际会,今日在下竟能在此地见着了明月姑娘……可见,冥冥中一切自有天定,在下与明月姑娘也算是有缘啦!”
明月不知杨文渊这一番话究竟是何意,只得略略颔首道:“明月只是区区一个青楼女子,怎敢当杨大人如此谬赞?”
杨文渊兀自笑吟吟道:
“明月姑娘,你可不是简简单单一个青楼女子,恐怕天下也只有你这样的青楼头牌,才敢公然杀害当今六皇子,韩王殿下!”
明月惊惧道:“什么?我……我杀了韩王?我……我没有啊!”
杨文渊蓦地换了一副脸色,操起眼前的那块惊堂木,“啪”地拍了一下桌案,沉声道:
“大胆明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