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寒渊在得知我为你母亲守了很多年之后,毅然抛弃了原本该有的平静生活,盗走你母亲的骨灰……他是打算未来的几十年,更漫长的日子,与你母亲朝夕相伴,为她守完下半生的……”
余方毅淡淡的笑,可是笑意却有点苦涩:“我的十七年,尚且有与你母亲的美好回忆为支撑,我们之间甚至还有一个女儿,可是北寒渊有什么呢?你母亲从未给过他一句承诺,两人之间只怕连半点美好都没有……可是几乎所有的事,关于你母亲未了的所有的事……都是他一个人做了……”
那些隐晦的事,他没法告诉凉栀,可他其实心里都隐隐的知道。
比如,那个为盛如雪父母报了仇的人,是北寒渊,可他只是知道报仇了,却不知道他具体找了谁报仇。
再比如,北寒渊后来设计余氏陷入危机,想要搞垮余氏,其实也是因为他做了背叛盛如雪的事,他有了所谓新欢……
而他,不允许……
仔细想想,如果不是他太想挣脱痛苦,好好的守着那些残缺的回忆继续这么下去,余氏不会出事,后面自然也就没有老爷子的去世,凉栀的出走……
这一切的一切,无非是因为他的那些贪念而起……
再然后,是孟婵娟……
孟婵娟做了那些事,也是因为对他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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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正为盛如雪,为去世的老爷子报仇的人,也是北寒渊。
在人口密集的闹市区,直接撞上押运车,这样的事情,谁敢做?除了北寒渊这个疯狂的男人,谁敢做?
是,也就是因为他够疯狂,所以他才能守着那点儿微末的回忆,了却余生。
他才是那个最适合盛如雪,最深爱着盛如雪的人。
而自己,根本配不上盛如雪……
“悠悠,我这一生,注定是个罪人,但我这个罪人还不自知,现如今偷来了几年的安稳日子,竟是还不知足,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你为我让步……我没有对你有过抚养之恩,也根本不配让你叫我一声父亲,我不知道该如何补偿你,更不奢望你能原谅我,但是……”
余方毅低低的说:“但是,就这辈子吧……就这辈子,你可怜可怜我,因为我真的不想再回到那种痛苦的日子中去……悠悠,若有下辈子,我不奢求可以成为你的父亲,但是这辈子,仅是这辈子,我还是很庆幸,你是我的女儿……我真的,真的……”
余方毅说不下去,抚着脸泣不成声。
凉栀在一边听着,看着,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怪不怪的,她现在真的不想去想了,因为过去的已经成为过去。
心魔,自私,错误,他们之中不是人人有之?
若是没有,顾少卿何至于等她寻她五年之久?
若是没有,温时越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乃至北寒渊,父亲,孟婵娟,都何至于有今日的凋零寂寞?
谁才是好人?谁才是坏人?站在谁的立场上,谁又能说得清?
换成自己是父亲,面对爱妻去世,守了十七年,过了十七年生不能死不得的日子,又真的可以坚定的活下去么?
不能的……
哪怕六年前,若不是遇到霍凉川带走自己。
她觉得自己只怕已经离开了这个让她窒息的世界……
谁真的坚强?谁又真的脆弱?
而坚强和脆弱之间,也许就隔着一层薄薄的膜,所谓一念而已。
有的人,一念成佛,有的人,一念成魔……罢了。
凉栀带着沈语一道在余家吃了晚饭,本来是沈语要送她回去的,但没想到,饭后没多久,顾少卿居然亲自来接了。
开车的人是贺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