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安置好了,钟点工张姨也下班回去了,三个人立即往医院赶。
勖阳“我开车。”
柯一维“你行吗?”
“总比你这会儿的状态好一些吧,家里的事应该还不止眼前这一桩,”勖阳不由分说,“你陪阿姨坐后面,和阿姨说说话,别让阿姨睡着了,看看叔叔那边什么情况。需要你操心的事儿很多,开车就交给我吧。我比你慢点也就是了,起码相对安全些。”
柯一维知道勖阳说得对,也没有再坚持,扶着自家妈妈上了车。
勖阳在单位摸爬滚打十多年训练出来的组织管理能力已然形成肌肉记忆,在关键时刻会得自动反应,完全情不自禁。柯一维在单位时常目睹她强大的领导气场铺开,筹划一切,统领全局,每个人该干什么都在她脑子和眼睛里。只不过确实想不到,有朝一日会在自己家里,也见识到勖总雷厉风行的即时反应。
他自己并不是被吓得完全傻了,尽管在勖阳看来好像确实如此。但他的确对这个“家”的熟悉程度不够,并没有在长期深入的相处中习得感情。爷爷奶奶生病的那会儿他还小,还在上学,经验已不可考,能照顾好自己已经算懂事。况且,最重要的,眼前这个是他妈妈。不是别人,是生他的亲妈。
再不“熟”,再疏远,“妈妈”这个角色,也是可以彻底超越一切理性与科学的。
加上这一番折腾下来甚至都没顾及的被带到警察局的爸爸。这里外夹击,四面楚歌,暂时像一个滔天巨浪,重重砸下来,瞬间把他拍晕。
他的妈妈也不是一般女性,坚强勇敢地走过来,见过大风浪。能让她出现身体上的坍塌,那这一下子显然是个重创。
虽然非常歉疚,但好在有勖阳。
哪怕她不做什么,只是在他旁边,他就不是一个人在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人仰马翻,就还有个人在陪着他共同面对可能骤降的凛冽风雪。
有时候想要一个人的冲动不过就是,有你陪着去面对暴风疾雨,有你陪着去应付鸡零狗碎。
但勖阳也莫不十分地紧张。她打着了车,也要深呼吸两口,捋一捋车挂的穗子,才算勉强镇定,缓缓将车子驶出车库。
她心里一直默念别丢人,好好开,各路神仙保佑我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开到医院,顺利泊车入位,顺利顺利顺利,不要卡一点壳。时间就是生命,时间也是面子。
各路神仙算是对她不错,一路上并没有怎么为难她。虽然是公众假期,这开到医院的一路路况倒也算是清静。离家最近的这家医院,地处偏僻,车位也有的是。勖阳倒车倒得如有神助,一把入库,连自己都要冲天吼一声老天爷您真给面子了。
两个人分头行动。一个陪着照顾着妈妈,一个去挂号排队。这家医院的急诊就还算是良心,没有大排长龙,等了没多久就轮到他们就诊了。
大夫一量,血压高达一百九。这还了得。
当下开了单子去抽血照片子。
每个等待的间隙,柯一维都在打电话。
蓝虹起初还支撑着和勖阳说几句,上楼下楼两趟过来人就已经累懵了,头晕得更厉害。等候检查的时候就歪在柯一维身上闭着眼睛养神,排到了就任由儿子和勖阳牵引着去任何地方,反正,完全不想睁眼了。
好容易该做的检查都做完,等着结果的时候,勖阳和柯一维都稍稍松快了一下。
勖阳轻声问,“叔叔那儿怎么样了?你刚才是在为这个事情打电话吗?”她唯恐蓝虹听见,又牵扯到情绪。
“没有,打什么电话这会儿都没用,”柯一维摇摇头,“我给我们家的律师朋友打电话,和他咨询了一下,他说我爸在那儿如果确定下来后续结果,会打电话给家里的。”
他递给她一部手机,“我妈的电话放你那里,你也帮我留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