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很难想象失去孩子同时发现自己执意坚持的情爱只不过是君王随口一句玩闹的姒婳会做什么。
她看见那个名义上的弟弟的时候又会不会觉得如果不是他说不定自己的孩子就会有活下来的机会呢?
谁也不知道。
秦照照看人的视线突然模糊,她忍了忍,心里有什么哗啦啦往外冒,只能克制又克制,使劲把情绪往回憋。
她没敢开口,怕一开口就是哭腔。
只剩下车轱辘轧过地面的声音。
没说完,姒郁压了压唇角,语气似讥似讽:“本来昭文帝是想一起解决掉那个孩子的,不过出了一件大事。”
“荣安王府失火,王妃和世子同时葬生火海。”
到这里秦照照敏锐察觉他情绪的变化,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他需要一个能稳住军中荣安王的孩子,毁了容的那种,刚好有现成的。”
姒郁深深闭眼又睁开,说不清是冷还是别的让他浑身发寒:“后来不巧,荣安王战死,留下个遗孤不仅能顺理成章收下兵权还能稳住诸多将士,何乐而不为。”
后面的秦照照不想听了,她努力维持正常声音,觉得每一个字都是勉强从喉咙里挤出来才能保证不发颤和哭音:“对不起。”
没什么,本来就要说的。
姒郁已经没有精力去关注其他的事情了,光是回忆就已经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只能机械地复述那些其实已经打好腹稿的东西:“后来国灭,昭文帝用来做为复国交换的,是皇后以姒家人的身份入皇陵。”
秦照照可能不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姒郁没有办法拒绝。
其实可以,但他觉得没意思。
姒郁这两个字,让他觉得厌恶至极。
或许萧颂的身份会更好,或许不会更好,大概他当时只是觉得换个名字就能换种身份和环境,所以答应了。
生总会比死好,不是吗?
而萧颂给他带来的,是十年战场厮杀和伤痛,他要让自己挣扎着有立足之地,就只能闯入军中去拿原本属于赵慈月的另一半虎符。
他记住了萧颂的出生年月和喜好,后来都忘记姒郁到底是多少岁了。
没有变好,也没有更差。
秦照照拉了拉姒郁衣角,哽咽:“就没有好一点的事吗?”
她想换个轻快一点的话题。
有。
姒郁低头去看牵住自己衣角的那只手,漫无边际地想。
他低低:“阿照记得我说我们见过吗?”
秦照照只顾得上控制自己泛滥的情绪,眼眶红红鼻头红红。
她一愣,电光石火间捕捉到什么:“在长岭?”
她在长岭无意间救过一个少年。
不知姓名,不见面貌。
足够了。
姒郁微微仰头,扯了扯唇角。
很多时候他在笑的时候并不意味着开心或者不开心,笑对他来说是容易又不费力气的事情。
他只是觉得很累,累得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面对某一种情景。
只剩下一件事了,做完一切都结束了。该打的仗打完了,剩下的东西是赵慈月自己要做的,与他再无关系。
虎符兵权,还有宋远安送进来的前朝玉玺。
“阿照,我有点累。”
姒郁低喃。
秦照照无声靠近,在狭窄马车空间里很轻地伸手环住他,头埋在他肩上。
她突然不太想说话。
姒郁即使闭上眼思绪也前所未有的清明,他控制不住的去想所有的一切的事情,直到思绪在某一刻终止。
长岭冬寒,白嫩嫩俏生生的小姑娘扎着漂亮又整齐的包子头站在马车外头,看起来像画里里走出来的小仙童,娇蛮又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