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二字从楚尽口中说出来,赵柘诧异至极,他觉得甚是违和。
怪事年年有,最近特别多,皆是他觉得绝不可能发生的事,结果全赶在一起出现在他面前。
赵柘不说话,盯着楚尽看。
他承认,楚尽长得着实英俊。
只不过这样如刀刻般的绝世容颜,却总是冷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明明是一双看似多情的桃花眼,却当真无情。
自楚尽来到七系,赵柘心中便诸多疑问,时至今日亦无解。
楚尽进入七系,是九令局下达的密令,叫赵柘去接的人。
赵柘对此印象深刻,耿耿于怀。
因为在他赶到之际,楚尽仅剩一口气,浑身是血,胸口伤势极重。
剖胸剜心,恨不得将心脏掏出来的架势。
赵柘一度认为,此人定是活不了了。
许是老天爷眷顾楚尽,留得他一条命在。
又许是老天爷捉弄楚尽,他什么都记不起,亦落下了心脏病。
赵柘记得真切,楚尽足在病床上躺了半月才勉强能下地行走。
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记不得,连他的名字都是由九令局告诉赵柘的。
他犹似一张白纸,旁人在上面写下什么,他便接受什么。
让他留在七系,他就留在七系;让他安心呆在这里,他就不声不响的呆在这里。
不仅是赵柘,其他人也都知道,楚尽身份不一般。
他的身手没有荒废,是经年累月留下的肌肉记忆,极其深刻,融于骨血。
可对于楚尽的身世,他们无迹可寻。
面对烟雀,赵柘尚有思路和章法,面对楚尽,赵柘无能为力。
“老楚。”赵柘语气平淡。
“我还以为这世上没什么能叫你难过的。”他笑说。
楚尽摸出烟盒,又点上一支烟,无言。
赵柘往楚尽身边凑了凑,低声道“咱俩喝点?”
难得楚尽点头,赵柘来了兴致。
他从储物间里拎出几坛酒来,又随手拿了一袋花生米。
“老楚,我活这么久,很少打心眼里佩服过谁,你算其中一个。”赵柘嚼着花生米,继续说“我见过无数人,有人样的没人样的都瞧了个遍,但这里面最没人样的就是你。”
楚尽看向赵柘。
“诶!我可不是埋汰你。”赵柘身子向另一侧斜去,笑道“我是佩服你无欲无求,人生在世像你这么孑然一身的可少见,很多人的潇洒不过是嘴上说说,心里可别扭着呢,你能活成这般枯木烂石也是一种境界。”
“你有好话没有。”楚尽冷着脸。
“行行!”赵柘举起酒坛,道“我自罚!”
“你若是馋酒,无需用我做引子。”楚尽呛他。
赵柘笑个不停,道“老楚,你这一本正经的戳穿我,我脸往哪搁啊?”
“就你啊?”任双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
“你俩不够意思啊!”他没好气,道“喝酒不叫我?”
“双子?你还没睡呢?”赵柘冲着任双招手。
“睡不着,心烦!”任双拎起一坛酒,仰头就灌。
“心里有事?”赵柘嗔笑一声,道“这一天天,咱七系没个消停的。”
“这不是话没说对,给烟雀整急眼了嘛!”任双叹息一声,道“我这掂量半宿了,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怎么给人家赔不是呢!”
“哟呵?!”赵柘笑的脸酸,调侃道“你要是早有这觉悟,至于单身到现在?”
“那不一样!”任双正经起来,认真道“这一天天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闹的忒僵多难看,更何况确实是我不对,说不定人家真就见不得圆月呢,咱在七系这么久,见过的奇怪事还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