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局长没胆揣测烟雀来此是否同楚尽有关,他觉得做人,尤其是下属,该装傻充愣的时候就得装傻充愣,把领导交代的事情办妥才是做下属该干的事,亦是安守本分。
可烟雀离去时的身影仍是叫吕局长匪夷所思。
有一瞬间,他嗅到了一丝魂不守舍。
那档案,烟雀看的仔细。
上面记载的很详尽,详尽到楚尽的伤口有多深,详尽到当时的场景在烟雀眼前重现。
烟雀了然,他的心疾,原是为此落下的病根。
记载的时间,就是那夜。
终究是自己为他惹了祸事,是自己牵累于他。
落日余晖燃烧着,灼着她的心。
上一次借酒浇愁是何年月,她不记得。
今朝痛饮,倒是畅快。
她身处之处,是荒郊野岭的那间残破木屋。
她酩酊大醉,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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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影栖进屋来,衬的风也清冷。
屋内陈设皆蒙了灰,厚重的,似压着她的深沉心事。
酒香四溢,与屋内的月光交融。
烟雀半卧在榻上,此刻却只想同他说上几句,寥寥片语亦好。
她许久不曾由着自己性子,今朝神思不清,只想任性罢了。
烟雀撑身站起,头重不说,脚下亦是摇晃。
她模糊中扶住桌角,不由得笑起来。
可叹这须臾数千年,自己的酒量仍是浅薄,是个不中用的。
她恍着神,笑自己身形打晃,是久违的恣意。
当下,烟雀只想将自己的身份、束缚尽数抛去,见见他。
她思量着,袖袍一卷,只觉天旋地转,当下预感不好。
果不其然,她一个趔趄,立时钝痛,摔在了地上。
四周不清明,灰暗的色调。
“烟雀?”
烟雀疑惑,她趴在地板上,抬眼瞧着声音的来源。
他坐在桌前,手中提着笔,似乎方才是在写些什么。
屋内只有楚尽手边的一盏台灯亮着,映在他脸上,更衬五官深邃精致。
他看上去同以往并无两样,烟雀瞧着既欣喜又心酸。
“楚尽。”
终于,她开口唤了声他的名字。
楚尽觉得她眼中沉淀着许多复杂的情绪,如泣如诉,叫人心里跟着不好受。
透过这双眼,仿佛三界众生、世间万物皆活的悲哀,似乎一切都是错的,一草一木都是错。
她撑起身跪着,似乎没有从地板上起来的意思。
得亏楚尽不知烟雀身份,阴界尸尊此等大礼,三界无有受得起的。
烟雀这一双膝,只跪过三次。
一是为犯禁,她在十二阁酒窖中大醉数日,叫阁主罚了戒鞭。
二是为渡劫,飞升尸尊那场劫难,甚是艰辛。
三是此时此刻,跪楚尽。
她心中有愧,不知该如何发泄,只将数千年的傲气俱卸了,跪在他面前,赔不是。
每每想起他的心疾,她都恨不能活剐了自己。
“对不住。”
“平白叫你受苦。”她声音很低。
楚尽不明,打量着烟雀。
“你进错房间了,这是03。”他提醒。
烟雀扭头看了看,动作呆滞又木讷。
楚尽终于察觉不妙,他站起身走向烟雀,俯身扶她。
这一扶,他闻到烟雀身上颇大的酒气。
“喝酒了?”他蹙眉。
楚尽不解,烟雀去九令局见吕局长,怎的喝的烂醉如泥回到七系。
她略仰起头,看向他。
“为何鲜少见你笑颜?”她问。
“笑不出。”他答。
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