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攻克了寿张、阳谷等县,一路杀官吏豪绅,焚毁官粮、劫取兵库、释放狱囚,打得地方卫所难以招架,可谓风头正盛。
等到朝廷大军闻讯赶来,他们又仗着擅长骑射,流动作战,倏忽来去,再一次脱离了围剿。
兄弟俩率部流窜到山东的东昌府,在接下来先打哪个城的问题上,发生了争执。
没过多久,这个争执因为一封带有八瓣红莲记号的密信而得到了解决。
信是鹤先生写的,告诉他们一个从天而降的好消息——
太子朱贺霖返京,刚经过东昌府城,依照路线推测,也许会被这场大雨堵在堂邑附近。
“原来教主也到了山东。”王武喜出望外,“好!拿住一个太子,抵得上八九十个宗室藩王、八九十万朝廷军队。”
王辰得意地一抹鼻子“我就说了吧,堂邑!”
“不知这个消息准不准确?”王武从大喜中冷静下来,“可别误导了咱们,最后落个两头空。”
王辰仔细辨认过信纸角落里的红莲印记,确定不是伪造后,说道“教主的神通预测,什么时候出过错?去年市井间的歌谣还记得罢,‘霹雳兆大劫’,结果就在二月二龙抬头那天,好几个府城夜间都发生爆炸,听说连京城的一整个坊都被天雷劈成了大坑。可不是应验了那首红莲谣?”
王武颔首“那就先去堂邑,看能不能逮住这位太子爷!”
夜宿堂邑。长途奔波多日,骨头架子都快抖散了,终于可以睡在床榻而非地面、马背上,按理说该舒服入睡才对,苏晏却辗转反侧。
左右睡不着,他干脆披衣起身,打着伞穿过大雨如注的庭院,登上旁边的钟鼓楼,隔着雨帘遥望北方。
等雨势稍歇就启程,七日之内必须赶到京城……苏晏默默思忖着,一只手不由自主地伸到胸口处,隔着布料捏住了挂在脖颈下的那枚羊脂玉印。槿隚……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睡不着?”
身后忽然响起话音,夹杂在雨声中。苏晏警惕地回头,见是沈柒,松了口气。
沈柒走过去,将手中披风替他裹上“担心无益处,但尽人事、听天命。”
苏晏有点意外“这话真不像你说的。”
沈柒道“我等竭尽全力,若太子还能不能成事,那就是他的命。”
果然,所谓“听天命”是说别人的命。若是搁在自己身上,按他的性子,怕不是要和天命拼个你死我活。
苏晏把这想法笑着说了出来,沈柒也勾起了一抹笑意“知夫莫若妻。”
借着楼高雨大,两人情不自禁地想亲近一番。苏晏忽然敛了笑,指向远处城外“七郎你看,那是什么?”
垂天接地的雨帘中看不分明,但城外官道上依稀亮起的星点火光,并未被雨水完全浇熄,像荒郊夜色中浮现的鬼火一般。
沈柒眯眼审视片刻,面色微变“像是夜行军!人数还不少。”
“夜行军?谁的军队,就这么个小破县城……”苏晏忽然抓住了沈柒的手臂,“先示警!宁可草木皆兵,不可疏忽大意。”
沈柒反手拍在身后的钟杵上,木柱子敲击大铜钟,声震夜空——
“铛!铛!铛!”
梅长溪从睡梦中惊醒,冲出房门叫道“敌袭——”
孝陵卫训练有素,就连夜里睡觉也是合衣枕戈而眠。连绵不绝的钟声中,士兵们纷纷上马集合,列阵以待。
“贼你娘,这些瓜皮!”堂邑县城外,钟声依稀传来,王武没忍住爆了声粗口,“都说了别点火把、别点火把!”
王辰回头一看,无奈道“雨太大,伸手不见五指,路坏的地方不点几个火把,怕掉进坑里去。”
王武想想也是,便道“惊动就惊动了。小县城一个,别说瓮城了,城墙都不齐,直接推平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