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再考虑到,不老林疑似与金帐王庭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定个叛国,也并非不可。
抄家灭族,就在眼前。
皇帝却没回答,只是沉默地坐了一阵,旋即起身,迎着暗沉的天光,站在两扇红漆色,花纹精致的门扇中央。
好一阵,轻叹一声,闭上双目,说道:“人既已死,便剥去吴家爵位罢。”
剥去爵位,没提抄斩,越国公用自己的死,换来了家族最后的体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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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在越州的民众并不知道内情,但过了午时,一些市井流言开始于大街小巷传开。
大抵是关于国公府,以及天剑山庄的。
张知府虽下了封口令,但终究未能封死消息,渐渐的,有关于吴家犯了大罪,将要倒台的消息传播来开。
而另外一件令城中民众惊讶的事情是,越州城驻扎的军卒突然朝着“云岭”进发。
四处打探,询问是否有人看见一名锦衣。
余庆等人等在府衙,一直到天黑,仍旧没有得到齐平下落。
非但如此,接下来三天,越来越多的官兵,宛若撒开的网,沿着云岭开始寻找,却始终没有收获。
……
“砰……砰砰……”
黑暗中,心跳声格外清晰,齐平靠在冰冷的断壁上,一手扶着战矛,保持着随时可以应战的姿态,另一只手将一枚药丸塞入口中,缓缓吞下。
丹药的苦涩混杂着口中的血腥气,成了一股极为难闻的味道。
“咳咳。”齐平听到声音,望向对面,朦胧的夜色中,另外一个人靠在对面的石壁旁,长剑横在身前,咳出一口血痰。
这时候,月光从乌云中钻出,自头顶洒落,照亮了周遭。
这里是一座破庙,墙壁倾颓,荒废了不知多少年,神座上供奉的神灵,也只剩了一半。
齐平与曹园就这样警惕地对峙着,一言不发。
两个人身上都无比狼狈,衣衫破碎,满是伤口,却犹如荒野上的狼,盯着彼此。
二人一路且战且逃,已经打了一整日,都是疲惫不堪,已不知身处何处。
齐平依仗着神符笔,逐渐占据了优势,但曹园这时候,却显出了草莽枭雄惊人的韧性,以及狡猾……
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山岭中,曹园竭尽全力,将每一点地利使用到极致,试图摆脱齐平,或者反杀。
那层出不穷的手段,缜密狠辣是谋划,对时机的把握,以及那惊人的意志,令齐平这个追捕者都为之赞叹。
甚至于,有几次,他都险些丧命。
“你到底要追我到什么时候?”终于,曹园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刺耳。
齐平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想回以微笑,但扯动嘴角的动作牵动了伤口,令他的笑容有点走形:
“只要你跟我回去,自然不追你。”
曹园恶狠狠盯着他,突然有些愤怒:“你为什么非要抓我?!”
齐平笑了一声:“官抓贼,需要理由吗?”
曹园沉默了下,忽然说:“我承认你有些本事,但你莫非以为,继续厮杀下去,获胜的会是你?”
“为什么不会?”齐平问。
曹园嗤笑,摇头说:
“你我修为持平,所以你眼下气海中真元不多了吧,我不信你身上的药物也比我多,现在你离开,还有力气走出去,继续纠缠我,输的必然是你。”
他的语气很笃定。
不是话术,而是真的这样认为的,因为他知道,持续下去,最后比拼的只会是意志。
而一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出身名门大派的天才,怎么可能与自己比拼意志?
作为从江湖底层,一步步打拼,爬到门主位置的武夫,曹园有理由骄傲。